第12章 上前来

“这般怕？大渊皇帝是脑子被驴踢了才让你出来带兵打仗的吧？”

沈确咬着下唇未说话，寒风中被泼了刺骨的井水，他也就任由身子颤着。

须臾，沈确脸上和身上的泥被冲刷干净了，北梁军瞅着这模样，不如先前那么厌恶，伸手解了他身上的盔甲。

同僚将木盆木桶一丢，扯着链条将沈确拉着朝旁边去。

跌跌撞撞的身子映入眼帘，最看不惯沈确的北梁军那一瞬间跟监军一样，生出了好似欺负妇孺的负罪感。

须臾，将士将沈确牵入了一座府邸，这府邸原是天都关兵曹的住所。

沈确入府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目光还时不时害怕的瞄向两侧的将士，直到他被送到所谓的监军面前。

确认是方才给他鸡腿那人。只是，换了一身行头，这行头比方才的华贵。他旁侧还站着几人，是方才跟随他离开的，像是近卫。

把他从囚车带到此处是何意？难道是庞冲授意又设了什么局想试探他？

“监军，人带到了。”

那人侧目看过来，目光扫过沈确后朝将士摆手。

待将士退下，监军才开口道：“过来。”

沈确站在未动，看着桌上的吃食却狠狠的咽了好几次，肚子的咕噜声也接踵而至。

“方才不是还挺听话。”

沈确挪步往前，衣衫上的水顺着往下滴。

“站住，把衣服鞋袜脱了，别弄脏了本监军的地儿。”

沈确咽了咽喉，这人知晓他封腰和鞋子中藏着兵械吗？

“愣着做什么？还要本监军派人亲自动手？”

发丝上的水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因为入了冬，被泼了井水的沈确现下眼尾稍红，湿漉漉的眼睫上蒙了一层雾气。世家公子的脸在这一刻冻得尤为白皙。

但若知晓他私藏兵刃，应当会搜身不会这般让将士退下。

沈确犹豫片刻，低头，手抚上腰封，缓缓的解开了扣头。

监军盯着沈确的眉眼，须臾目光往下打量他的身段。

按照庞冲的形容，沈确当比身长八尺的沈庭司还高上半个头，身材匀称，不过看着确实不如擅武的将士壮硕。

沈确不知监军在想什么，但他不可能脱得赤身裸体，因为衣衫遮掩下，虽能瞧出身段却看不出肌肉，就着他这张脸会给人完美的错觉。但若他衣衫尽除，监军就会知晓他本身会武。

监军视线略过沈确的脖子，不禁咽了咽喉。

美人他见过不少，却不曾想一个男子竟能这般绝色，有北梁第一美人之称的北梁公主，在这一刻都逊色了几分。更奇怪的是，这香艳之色，怎么竟比女子还诱人。

监军喉咙微微滚动，沈确将外衣拿着，有些无措的看向他。

这眼神儿，当真是我见犹怜。

监军内心已经翻滚得不成样子，但还是面无表情的撇开眸子，冷冰冰的道：“扔在地上。”

沈确闻言可不敢扔，要是发出铁器的声音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他将衣衫轻手轻脚的放在地上，接着便按着匕首退下靴子，佯装脚下不稳将靴子口避开了监军和他侍从的视线将匕首塞倒在靴底，接着在人眼皮子底下快速将长袜塞进去遮住了匕首。

待两只靴子退下，他便赤着脚放到衣衫旁，又乖巧的站好。

穿堂风过，沈确不自觉的环住了双臂，蜷起双肩搓着取暖。

“撤冠，把发髻放下来。”

沈确微愣，怎得？还害怕他用发钗刺死他？

沈确不确定的瞟了一眼人，便抬手将发冠取下。

长发散开的瞬间，监军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依在大腿上的手缓缓往上蜷，眼眸中全是可惜。

可惜了沈确是个男子，也可惜了他不是骁勇善战的武将。

要是得了女儿身，他可以被俘为奴，靠着这份姿色得朝臣青睐纳入府中为小妾。若是武将，亦可为北梁所用。

两条路他都能活，唯独……贪生怕死、残害同僚的小人……

监军背脊微微往后靠，眸子中流露出对沈确毫不掩饰的审视。

庞冲势必是要杀他的，至于是泄愤还是祭旗，不得而知……

但，着实可惜了……

屋内落针可闻，安静得有些诡异。

沈确垂着眸也不敢妄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抬眸瞄向监军，此时的监军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这是什么眼神？方才疏漏了什么吗？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来人。”

沈确一惊，快速低头。

这样子在监军眼中成了惊吓。

将士应声入来，监军指了指窗户道：“天有些冷了，把窗户关上再支个火盆入来，顺带拿些烙铁，本监军有话要问他。”

沈确咽了咽喉，现下他可不能受伤，这监军是真察觉到什么了吗？

将士应下，没一会儿就合着同僚抬进来一个大火盆。

“都出去，把门关上，今日本监军提审沈确之事，不必告知庞老将军。”

“是。”

监军身侧的人顿时低声道：“王爷，此举恐不妥。”

王爷？！

沈确蹙眉，他没听岔吧？是唤的王爷？

他目光上挪，此时监军与将士低语，声音如远处蚊声再听不清晰，听不清他便偷偷的瞄着那起伏的唇，期待能释出些什么消息。

“瞧他这个样子还觉得对本王有威胁吗？就是沈庭司自己来了，本王也不惧，下去。”

沈确快速收回眸子又咽了咽喉，这意思是他是北梁亲王，而且武力不低？

他方才没露什么破绽吧？

沈确快速将入来到退衣衫皆想了一遍，着实找不出哪里露了破绽。

北梁有哪些王爷是武将来着？

还没等沈确寻到对应的人，侍从便从他身侧经过，那眼神儿，好似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沈确在人经过的时候微微侧身让开，侍从离开后顺带关上了门。

监军踱步到他面前的火盆停下，随及伸手拿了烙铁在炭火盆子里翻搅，开口道：“上前来。”

沈确极不情愿的往前移了半步，随后颤颤巍巍的抬眸看向监军。

“你父亲，真的是沈庭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