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薇薇

连着下了两天雨之后，淮安迎来了久违的艳阳天。

周一。

报告厅内。

“我说小张，你倒是快点让所有今天参与开学典礼的学生排练一遍啊，等会儿校领导都来了，要是看见我们乱成一锅粥，我看我们都直接引咎辞职吧。”

“好的好的，严老师。”

程杳安坐在台下观众席，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位上了年纪的严老师对着另一位老师指教，她那手指好像是指挥棒，让小张老师团团转。

小张老师忙活半天，严老师看不顺眼，还要自己亲自过去再做一遍。

程杳安不理解，既然觉得别人都做不好，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做，这样还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不过，也还有点意思，不至于让他大早上的哈欠一个连着一个。

不同于他的休闲惬意，在外面等候厅的方璟词就显得有些忙碌。

一边配合着张老师进行提前演练，时不时还低下头看一看自己手上的稿子。

望向这边，程杳安轻嗤一声。

装的跟个人似的。

这稿子还不是今早20分钟火速赶出来的？

想到自己二十分钟写出来的作文，程杳安动动脚趾就知道方璟词的这篇演讲稿肯定也不怎么样，充其量也就是屎盆子镶金边。

这边吵吵嚷嚷，一波接着一波的大一新生进来，其中不乏一些美女帅哥。

程杳安登时来了兴趣，眼睛像是探照灯一般仔仔细细的扫过每个人的脸。

很快，他就有了收获。

在人堆里，他看见了自己以前曾经暗恋过的校花，沈薇薇。

沈薇薇，人如其名，柔如蔷薇。

天菜Omega。

人人趋之若鹜，是淮安中学当时顶顶盛名的校花，从小学习民族舞，代表学校、淮安市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听人说带回来的奖杯奖牌可以摆满一整个墙壁。

程杳安没有去过沈薇薇家，自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面墙。

眼下，他只知道自己的女神居然和自己一个学校。

他赶忙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喊道：“沈薇薇！”

少女转过头来，带动蜜橘色的头发晃动，像是美丽的绸带，脸上略施粉黛，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明媚动人。

看见程杳安，沈薇薇招了招手，走过来。

寒暄还未开始，校领导们被簇拥着走进来。

台上的严老师也开始整理话筒，目光如炬盯着台下的学生们，“好了，各位同学，请保持安静，我们的开学典礼马上开始了。”

程杳安才不管这些，他把脑袋凑到沈薇薇身边，十分狗腿且谄媚地说道：“薇薇，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啊。”

沈薇薇捂着嘴笑了笑，说：“你不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嘴巴甜吗！”

程杳安心想，那你想知道到底有多甜吗？

他刚准备问沈薇薇她是不是在舞蹈学院，一道令人惊惧的目光像闪电般射到他的面前，“这位头发有点炸的同学，不要再和你旁边这位女同学讲话了，有什么悄悄话，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再说。”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目光如数聚集到了程杳安的身上。

他把脑袋藏了起来。

饶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可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尴尬。

更何况，这位严老师还把他们形容的这么暧昧。

*

严老师借助话筒扬声器的声音很大，即使在等候厅的同学也听得见，其中也包括方璟词。

他视线淡淡，不经意似的扫过全场，很快就看到了程杳安还有他旁边那位。

没有仔细看，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方璟词如临大敌。

有些眼熟，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那位清纯校花。

还没来得及细想，张老师的声音到了跟前。

“好了，大家，按照我们刚才的队形排好队，听着严老师宣布会议进行到哪一项，你们就准时露面做你们自己该做的事，明白吗？”

“明白。”

方璟词紧随队伍，到了后台。

这里看不见观众席，除了一众领导光亮的脑瓜。

看不见也好。

他不想看见程杳安和那位校花有说有笑，这大概会比正午的阳光更加让人觉得刺眼。

如是，方璟词选择看自己的演讲稿。

随着会议持续进行，方璟词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上台。

终于，到了重头戏。

“接下来，请淮安大学2023级新生代表方璟词上台演讲。”

台下掌声雷动，可是方璟词提不起一点兴趣。

方璟词大步流星地走上台，漆黑的头发、白皙的面庞还有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无一不是让人疯狂迷恋的闪光点。

聚光灯下，男孩面色如常，平静如水。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早上好。”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从扩音器中缓缓流出，原本就热烈的掌声更是添了一把火，讨论的声音简直快要掀飞房顶。

“这颜值会不会也有些太逆天？”

“天哪，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见这样颜值和智商双双在线的天菜！”

*

方璟词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包括沈薇薇。

即使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透过言语表现出来，可是程杳安还是在那双忽然变得闪亮的眼睛中看到了惊喜。

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

因为之前他在追求沈薇薇的时候，眼睛里也是这样满满的在意。

毕竟，捂住嘴巴，眼睛也会悄悄泄露爱意。

程杳安轻轻拍了拍沈薇薇，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还沉浸在方璟词的美貌中。

直到他说了句：“方璟词啊，我邻居而已。”

沈薇薇立马转过头来，紧紧抓住程杳安的右臂晃着，声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真的吗，杳安，你认识他？”

看着眼前的女孩如此激动，程杳安的心跟着跌落几分，沉入谷底。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少女却觉得终于找到了通往神殿的道路，不再矜持，有些喋喋不休：“之前就听说淮安附高方璟词是一等一的帅哥，而且从不沾花惹草，一直都洁身自好。我想认识他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杳安，你真是太棒了，认识你好幸运......”

沈薇薇随后说了很多感谢程杳安的话，可是他一句没有听进去。

耳边不断萦绕的是那句：“我想认识他很久了。”

所以，之前迟迟不答应他的追求，一遍一遍拒绝他，就是为了方璟词吗？

程杳安看向方璟词，聚光灯环绕之下，确实有几分睥睨众生姿态。

一副好皮囊。

还有让人羡慕不已的学习成绩。

只是这一秒，程杳安觉得自己被方璟词狠狠地踩进泥土里。

攥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沈薇薇看他脸色不好，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说了许多，赶忙找补：“杳安，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给你道歉的。”

程杳安笑了笑，“你没错，你有什么错啊。”

沈薇薇有些不知所措，程杳安看见她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心，语气软了几分，“没事，我就是比较惊讶而已，没想到你也是一直在关注他。”

不知道是不是程杳安掩盖的太好，沈薇薇像是忘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一直，就是又一天下了晚自习，在路上遇到过他，只是觉得气质很好。本来以为他也是艺术生，没想到人家是个学霸。”

女孩子夸赞起喜欢的人，总会红了脸。

沈薇薇亦然。

程杳安哑然，他说出来这句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璟词的演讲已经结束，他走下台，看向这边一眼。

程杳安有些不爽，沈薇薇却有些激动。

“杳安，你说刚才他是在看我吗？”

程杳安第一次觉得沈薇薇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神了。

毕竟端坐在神砻上的人怎么也会对着一个人大加赞赏，像是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呢。

他点了点头，“可能吧。”像是觉得不自在，他起身想走，还不忘记找个借口，“我去上个厕所。”

沈薇薇点了点头，又叫住他。

“杳安，你能......把方璟词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吗？”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请求，要是放在以前，程杳安绝对二话不说立马就去做。

哪怕沈薇薇是想要天上的月亮。

可是现在他不再有这种豪气，下意识地把眼睛看向一边，撒谎道：“我没带手机，下次吧。”

话音刚落，他大步跑出报告厅。

潦草的像是落荒而逃。

一直到出来门，程杳安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大串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怎么也擦不干净。

不就是个女孩吗？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孩有的是。

他不缺沈薇薇这一个。

再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程杳安一向认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这么难受呢。

眼泪也不受他的控制，滴答滴答让人烦的很。

偏偏这时，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进入了他的视线，紧接着是它的主人。

“程杳安，你怎么了？”方璟词扶着程杳安的肩膀，想要看清他的脸。

刚看清楚那满脸的泪痕，接着他就被撞开到一旁，“我去你大爷的！我不用你假好心！”

程杳安跑出大门，方璟词登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