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片刻轻松

陆长庚刚回到西宫就将用宣纸包好的粉末交给了云一，“拿下去，一半温水化开熬制一个时辰，另一半配上三七粉五钱，河田草二两和整块儿姜熬到粘稠。”

“是。”

空气中飘散开一股甜腻的气味，陆长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露欣喜，“是牛乳糕！”

陆启明温和的将陆长庚蹦跳之下散开在肩头的长发拢到身后，眉眼里带着些许宠溺，“你啊，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吃。”

陆长庚笑的灿烂，陆启明揽着他的肩膀来到小案前，两人跪坐在软垫上，相对而立。陆长庚迫不及待的伸手在牛皮纸上探了探，兴奋道，“还是热的！”

“想着刚出炉的口感好，尝尝。”陆启明伸手将点心盒推到陆长庚面前，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微笑，整个人身上的凌厉劲儿荡然无存，像是在外盘旋已久的雄鹰终于有了落脚地。

陆长庚迫不及待的打开，雪白的牛乳糕上撒着炒到八分熟的黑芝麻和金丝椰蓉，极大的勾起了陆长庚的馋虫，他小心的拿起一块儿凑到嘴边，浓浓的糯米香在充斥了整个口腔，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

陆长庚满足的拉长了尾音，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是我喜欢的味道，哥哥原来一直都记得。”

陆启明三指捏着白玉瓷杯，色青绿，陆长庚特调的。

陆启明轻抿，像是吃了一口悬挂在枝头的山里红，入口微涩微酸，抬眼，笑意吟吟，“小孩儿的口味大多都一样，自然是能记得的。”

陆长庚有些脸红，“哥哥。”

陆启明眼底的笑意更甚，把旁边的圆形盒子推到陆长庚面前，“尝尝这个，新出的奶栗条头糕。”

陆长庚左右开弓大吃特吃，也只有在陆启明面前他不需要注意这些仪态束缚，之前许多天都不曾吃过一顿好饭了，今天总算是喂饱了五脏庙。

陆长庚咽下糕点，满足溢于言表，“都很好吃，青梅桂花酿也还是当年的味道。”

短暂的休息过后，二人的聊天也逐步靠向今早的疑团。

“刚刚你给云一的是何物。”陆启明眉心一动，他与陆长庚向来没有秘密。

陆长庚这次也没有隐瞒，托着腮一脸认真的回应，“是我从那宫女的指缝里刮下来的一些粉末，哥哥，那个宫女身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我可以断定她绝不是死于醉龙草。”

陆启明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见过的毒药上万种，配方衍生更是数不胜数，对于这个死状且那诡异的红色粉末，我只想到了两种可能。”陆长庚提起毒药的时候总是滔滔不绝，虽然还未到行加冠礼的年纪，可这方面的成就早已一骑绝尘，天赋极高。

陆启明自打将陆长庚养在身边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这十多年来也倾尽所有培养，看着弟弟说起毒药眼睛里都自信满满的模样，心里也是骄傲的很。

“罂粟藻，千叶珈蓝。”

陆长庚说出了两个陆启明闻所未闻的毒药名字。

他眉眼带笑，将陆长庚给他添的茶一饮而尽，“我不懂毒药，你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尽管告诉我，我吩咐云肆下山去买。”

陆长庚听见陆启明这般回答，玩心大起，“那如果需要哥哥散尽东宫之财呢。”

陆启明知道陆长庚小孩子心性，也没戳穿，不假思索的回答，“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能帮到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陆长庚心里一阵甜蜜，手指把玩着发丝，“哥对我真好。”

陆长庚又缠了陆启明一会儿见对方面有倦色，十分懂事的没有继续撒娇耍赖让哥哥陪他，陆启明走后，房间里再次归于一片寂静，陆长庚默默的给自己手腕上的伤换了药后来到偏房，云一正在忙活。

五大三粗的汉子弯着腰盯着两个小小的药炉，几乎不敢眨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柄小小的蒲扇，偶尔扇一扇。

陆长庚见状忍不住笑出声，云一连忙直起身子，“公子，怎么不在屋内好生休息。”

“我还不累。”陆长庚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药炉的火候，揭开盖子，中药渣翻滚在里面，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与自己交代的别无二致，云一一向踏实可靠，这也是陆启明将他派给陆长庚的主要原因。

云一恭敬的退到一边，见陆长庚查看着药炉时候手腕间的白色绢帛若隐若现，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公子，昨天您失血过多昏睡到今早才起来，又折腾了一上午没歇着，喝点药吧。”

陆长庚明显有些诧异，接过云一手里的药碗，闻了闻，面露欣慰，“不错，都会抓药了？”

云一腼腆的笑了笑，“公子给各宫女眷调理身子的时候，属下偷学了一些……”

陆长庚指出错误，脸上却没有一丝责怪，“川芎、白术用量反了。”

云一却好像有些忐忑，犹豫着要不要把碗拿过来，他也不知道这两味药反了之后会不会对陆长庚的身体有伤害，药效会不会变。

陆长庚笑笑，将补气血的药一饮而尽，夸赞道，“不过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你有兴趣以后可以来问我。”

“多谢公子！”

“公子，今日在大殿上您为何任由遥公子侮辱于您不还口，若不是明公子前来您又要受委屈。”

“陆之遥的话还不足以入我心，云一，你知道的，我在意的只有哥哥一人。”陆长庚用木勺搅动着第一炉药，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

云一欲言又止，陆长庚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当务之急是熬好这两副药，两日后我能用到。”

“是。”

陆长庚的直觉是对的，两副药足以证明宫女不是死于醉龙草，他分门别类写好后交给云一保管，至于死壮为何如此惨烈，毒药又为什么会从西宫流出去，目前还没有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