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压抑

许默撇撇嘴，“我十七周……”

“你三岁！”没等他说完，苏林打断了他，“虚岁都十九了，眼瞅着就该过阳历年了，可不就二十了？我二十的时候都跟你爸搞对象了，你还天天搁家看看动画片呢，见人也不知道说话。”

话题绕来绕去又饶了回来。

“默默，姥说你不小了，咱得有礼貌是不是？”姥姥拉着许默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许默“哦”了一声，轻叹了一口气。

几人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只让他觉得压抑。

“行了，有完没完了？”许默皱着眉，烦的要死，“说两句得了呗，絮絮叨叨十多分钟了。”

就这一句话，让苏林的火气又上来了，“怎么说话呢？没见过你这样孩子！”

“我怎么了？”许默的音调也提了上来，“是不是从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愿意叫爸，我不愿意，就是你逼着我的！我也说过，我没法跟一个十多年都不认识的人相处的跟亲父子一样，你一边说着不用我跟他有多亲近，正常相处就好，一边又用行动逼着我跟他亲近。”

许默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拉个脸的吧？我为什么现在是这样？那还不是因为你，今天我见面说了句话明天你就让我做别的，一步一步的推着我。我对他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呢？妈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按照你希望的那样跟人相处？两个人毫无关系的人之间要有距离吧！现在你或者我姥我大姨，提起他我都脑仁疼。我自己在家里住，我放假回来也是好几天都看不见你们人，你们俩过日子就好好过，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带上我？”

苏林定定的看着许默，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试试不行吗？”

许默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抓起茶几上的手机，“磊子叫我出去，走了。”

情绪刚缓和一些的苏林见许默要出去，又发起火来，“一家子人都在呢，你又出去干什么？”

许默没应声，只是换好鞋出了门。

其实但是并没有找他，只是许默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或许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他小题大做了。但……他就是不能接受。

许默举着手机蹲在路边，嘴里叼着烟，“在哪？还能在哪？压马路，马路牙子上蹲着呢。”

但是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大国庆节你在外边蹲着有病吧？”

许默笑了笑，“是啊是啊，我有病，被你传染了。”

“操，”但是骂了一句，顿了顿问道，“跟我林姨吵架了吧，然后你那倔脾气就跑出来了，宁可搁外边蹲着也不回家。”

“没……”许默吐了口烟道。

“没个屁，我还不了解你？”但是道，“我妈问你晚上吃饭没呢？上我家来吃饭！”

“你不说今天家里有亲戚嘛，不去了，帮我跟姨说声谢谢，再蹲会就回家了。”许默道。

“行吧，”但是说，“你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许默“嗯”了一声。

从家里出来倒不是离家出走，毕竟那都是小孩儿玩的了，但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个人静静心。

许默目光呆泄的看着路上经过的车，还有不少行人不由的多看他两眼，主要是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蹲路边，还什么都不干，太怪异了。

突然许默感觉后面有人踢了自己一脚，一个踉跄，险些趴到地上，“操，谁啊？”刚刚平静下去的烦躁又被勾了起来，许默骂骂咧咧的转过头，竟然是江慕宇。

“在这蹲着干什么呢？”江慕宇笑问道。

见到是江慕宇，许默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抹了把脸，又蹲了回去，“发呆。”

江慕宇也蹲到了他的身边，“原来当代男大学生不光爱打麻将，还爱蹲路边发呆。”

许默失笑，“是啊是啊，你这种老年人不懂吧！”

江慕宇定定的望着许默，过了好几秒，缓缓开口道：“有心事？”

许默低着头没说话。

“你要不想说就算了。”江慕宇道。

许默还是没说话，但右手的拇指一直在抠左手的食指。江慕宇扒开他的手，道：“别抠了，再抠肉烂了。”

许默叹了口气，不再对自己的左手下毒手，揉了揉脑袋，问道：“宇哥你怎么在这？”

“跟我妈出来买点东西。”江慕宇道。

“江叔怎么没一起来？”许默问。

江慕宇道，“你江叔在家做饭呢。”

许默笑了，“哎呦，我江叔会做饭？我还以为他是连方便面都不会煮的那种呢！”

江慕宇被逗笑了，乐了半天，确实江行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一点不会做家务的人，但实际上家里一半的家务都是江行做，另一半还是宇晖主动要做的，要不然江行就全包了。

“诶？那宇叔呢？”许默才反应过来。

江慕宇冲身后的商场扬了扬下巴，道：“进去了，刚停好车我就看见你自己在这蹲着，就让你宇叔先进去了。”

许默“嗯”了一声，江慕宇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跟之前那天晚上打过电话之后一样……或者说更差。

“许默，”江慕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会儿去我家吃饭呗，尝尝你江叔的手艺。”

许默摇摇头，“不……”

江慕宇打断了他，“也没外人，就我跟我爸妈，别客气了，你江叔还挺喜欢你呢。”

这时宇晖从商场里出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东西竟然这么快，江慕宇招了招手，道：“妈，许默晚上去咱家吃饭。”

许默连忙拉住江慕宇想让他别说，但却来不及了。宇晖走到两人跟前，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许默，“嗯，起来走吧。”

这是许默第一次听宇晖说话，昨天虽然见过，但宇晖一共就说了两个“嗯”，一个是刚见面问好时的“嗯”，一个是许默下车说再见的时候，也回了他一个“嗯”。

不等许默反应，宇晖径直上了车，江慕宇挑挑眉，笑道：“走吧！”

许默点点头，“嗯”了一声。

“小许来啦！”江行系着围裙手拿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竟然还是粉色的，上边有个草莓熊！

许默强忍着笑意问了声好。

江行笑了笑，摘下围裙挂在一边，“洗手吃饭。”

饭桌上江慕宇怕许默拘谨，给他夹了块排骨，问：“明天有事吗？”

许默咬了一口排骨，别说，江行的手艺真不错，火候调味都恰到好处。摇摇头，道：“没事，要约我？行啊。”

江慕宇失笑，“你都不问问干什么去吗？”

“不问，反正你又不能给我卖了。”许默道。

这时江行接了一句，“你这么大年纪的整着卖没人要，心肝脾肺肾眼角膜什么的得分着卖。”

许默一愣，随后竖起大拇指，笑道:“叔，撒旦背后纹的都得是半个你。”

“为什么不纹一个？”江行也笑了。

“一个怕压不住。”江慕宇解释道。

许默竖的大拇指，转向江慕宇，“懂我！”

三人笑了好一会儿。这时，许默的手机响了，“喂，妈……”刚接起手机，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许默！不爱回来你别回来，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回来！”

许默立刻把手机拿的远着，但还是震的他耳朵发疼。没等他说话，手机里传来几声忙音。

许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其他三人没给别的反应，只是一直没开口的宇晖说了句，“小宇，一会儿去给你同学买个牙刷。”

江慕宇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宇晖什么意思。

江行却立刻会意，接了一句，“对啊，现在挺晚了，别走了，明天再回去。”

江慕宇明白江行和宇晖的意思了，说道：“啊对，明天还出去玩呢，今天就别走了。”

可其实现在一点儿都不晚，才七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