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思舟

沈双翼走在那条他走过了无数次的梧桐道上，地面坑坑洼洼的地方装满了雨水，从天而降的雨点打上去，像是只只漂亮的蝴蝶在跳舞。

忽然想起山本起司说过的话，下次你低头看水洼，就会想起我说，雨是神的烟花。

“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我感觉不太好。”

许医生看着眼前的少年半垂着薄薄的眼皮，眼里无处安放的烦躁，清晰可见。

他忽然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同样是在这间办公室，那个少年也同样是以这样的坐姿坐在这张椅子上。

他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带着一个黑边框眼镜，整个人乖的不行，一副好学生的派头。

他还注意到少年纤细的手腕上套了一根天蓝色的皮筋，他会心一笑，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

“这是谈恋爱了？我看了下你的登记表，这得算早恋吧！”

这么说着，他突然也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几岁。

哎，没想到他高中那会儿就流行的带皮筋儿，现在都还时兴啊。

但是少年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在听到这话之后，下意识的去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皮筋。

眼神里是他看不懂的忧伤，好像隐藏着无数的故事。

“我自己买来带着的，幻想过爱。”

他像是珍重、又像是随意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皮筋。

听到这句话，许医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又或者说他的笑容转移到了少年的脸上。

漂亮的少年精致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或许是看到医生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收敛的笑，而感到好玩。

……

可那人说的话却与他的气质格外撕裂，像是罹患人格分裂的患者一样。

“我讨厌社交。”

“讨厌被说教，讨厌一切以为我好为由的说教。”

“讨厌我喜欢某些事物时别人给我建议。”

“讨厌自己情绪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心理医生，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窥探我的内心，也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我的伤痛。”

“但我想现在我需要医生，或者说我现在需要成为一个正常人。”

“我想花钱让你听我的故事，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想给你讲一下我的故事。”

许医生身体微微前倾，表示关注。

说到故事的时候，少年的眼里闪着一抹兴奋的异彩。他手掌托住下巴，陷入沉思。好像在寻思怎样讲好这个故事。

“他叫思舟。”

少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他成绩好，性子温顺，大家都特别喜欢他。但只有我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还是一个暗恋自己弟弟的变态。”

作为一名经历过风浪的医生，许医生不许自己有任何的失态。总是听到这么病态的发言，他也还是继续做出倾听的姿势。

所以故事的主角是他的哥哥吗？许医生忍不住想。

“大家都喜欢他，但我讨厌他。”

“七岁那年，我说了讨厌他，他的心脏被捅了一刀，他好像死了。”

听着面前白白净净人畜无害的少年淡淡的吐出这句话，许医生觉得有一股寒意升上了他的背梢。

看见他低头吞口水的样子，少年展露了他进入咨询室的第二个笑容。

笑起来像山尖尖上的雪，绝不是什么山脚半山腰上的雪，而是那山尖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雪。

那是一种从雪山上带下来的疏离，带着一股子高山的寒气。

“他好像死了吧？但我十三岁那年又见到了他。他又长高了，总是一副方面碾压我的姿态，看得我更讨厌他了。”

“那对夫妻总是拿他压制着我，总是爱他胜过爱我。几乎所有的小孩都幻想过用自己的死亡惩罚所有令他们伤心的大人，因为孱弱的身体和尚未成型的社会关系令他们只能了结自己，从而激发强者的懊悔。一个人的童年时期因为缺乏多维的工具，往往更加充斥着对死亡的迷恋。”

少年的表达能力很强，那样的描述令人动容。

许医生想，这其实很好理解。

因为拥有的太少，最珍贵的只有生命。

遇：阿苑罹患间接性厌人症、社会冷漠症。角色的三观并不代表作者的三观哦！角色设定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也不能去改变什么。

双相情感障碍，我的阿苑呀，我好心疼你呀。

因为想被爱，所以幻想爱。

你真的吃了好多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