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玩笑

陆谌说完就把目光放在了林染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但对于高度敏感的林染来说，那抹笑更像是警告和赤裸裸的威胁，于是在母性的警觉下，林染立马下意识的护住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连看向陆谌的眼神中都带着明显的攻击。

陆谌看着林染的样子不屑的笑了笑，他本以为能布下如此大局的林染会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挺在意的，真是好笑。

当然陆谌的讥讽并没有只留在心里面，而是大声的说了出来，连语气都带着轻蔑：“哼，还以为你也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做了一枚棋子，没想到像你这样能害死那么多无辜生命的人，竟然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死活，真是好奇你到底把江辉放在那个位置，是一枚随时摆放的棋子？还是一个无所谓的爱人~”

林染的眼神在听到江辉这个名字的时候出现了一丝的波动。就好像一潭死水迎来了唯一一颗投向她的石子，从此她便不再平静，不再死气沉沉。陆谌精准的看到了那微不可微的波动，自然也明白林染对江辉应该不只是玩玩，也算是动些情了。

陆谌想明白后，没耐心的看着沉默的林染，随即拿出自己手里面的小刀，象征性的指指林染的肚子，毕竟现在的陆谌没有时间陪林染耗下去，他的小猫还在等他，于是不耐烦的出声催促道：“回答我，黄奇是怎么知道的？警告你，不要重复黄奇的说辞！你也知道我是个疯子，如果我犯病了，后果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负担得起，大可以试试。”

林染深吸一口气，尽管心里面很是不服气，但脸上还是努力的镇静下来，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说道：“晏钰的胎记~呵呵~我还以为你对他只是玩玩，没想到还真的挺在意的，先不说他的胎记，我先给你说另外一件事情吧，他小时候被男人强奸过，不只一次哦~陆谌，我猜你是个聪明人，剩下的，我就不浪费口水了，不过你也真是好笑的，明明随便吩咐个人就可以查明的事情，非要听一个废人乱说话，我还真的搞不懂你！”

陆谌脸上的不屑渐渐地被震惊所代替，就连林染对他的嘲讽都略过了，这也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怎么可能，晏钰小时候怎么可能被男人！……

林染欣赏着陆谌惊愕的表情，心里面只觉得痛快和舒畅，如果江辉在这也许她可以更开心，一想到江辉，林染脸上的笑意就渐渐地消失了，她不甘心！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抛弃她！明明他才是这一切的源头，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她的父亲怎么可能惨死，她又怎么可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陆谌大概缓了半分钟，才从惊错中回过神，阴翳的眼神投射在林染身上，语气里也充满压制的怒气，问道：“是谁！”

林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刚刚充满恨意的情绪中走出了，她不想变成粗鲁的泼妇，更不想在陆谌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她要冷静下来。

待林染调整好情绪后，眼神和语气都变得十分平静，就好似自己在审判陆谌一样，“那个人是晏钰的教戏先生，对了，海城新来的那位角儿你可以去好好查查，会有你想知道的惊喜~”

陆谌冷冷的看了林染一眼，随即朝着门外大声的喊道：“江辉，进来！”

听到陆谌的声音后，躲在门后面的江辉有那么一瞬的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神情，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人，他只是简简单单的递个眼神，陆谌就会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被发现的江辉在门外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就推门进去了，他没有看站在一旁的林染，而是全程看向陆谌，语气也是说不出的平静：“叫我干什么？”

陆谌只是简单的挑挑眉，下一秒就把手中的刀槽江辉扔去，边扔边说道：“把叶成蝶给我带过来，半个小时，我要看到他！”

江辉眼疾手快的接住那把小巧但很是锋利的刀，对着陆谌点点头，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林染就那样痴情的看着江辉，但没想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林染真的感到绝望，比小时候失去父亲更绝望，她有想过事情败露的一天，但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前一天他们还在你侬我侬的谈论未来，今天却成了陌生人，林染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仔细想想，她做过最错的是事情就是没有杀了江辉！

陆谌观察着林染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有害怕，后悔，以及浓浓的恨意，书房里再次陷入安静，陆谌端起桌上一杯残茶，轻抿一口，继续问道：“为什么？”

林染收起眼底汹涌的情绪，反问道：“什么问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动机是什么？或者说，我们有什么仇？”

林染眼底闪出些泪光，那副样子想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即疯癫又无可救药，陆谌在林染的样子里面没有看到一丝复仇成功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委屈和后悔。

林染疯癫大笑着，渐渐地那种破败的笑就变成了哭，陆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出声的说道：“我真的不明白，我们欠了你什么，你工作能力很出众，甚至比一些男人都强，但我刚刚认真的想了想，我真的在脑子里找不到一点关于你的任何事情……”

陆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染的声音打断了，相较于陆谌的平静，林染的声音则带着些歇斯底里的释放：“你们杀了我父亲！你们害得我没有家！都是江辉！是他，害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他当年血屠江城，我父亲怎么可能死！”

陆谌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听见江城，才大致反应过来，随即就意识到搞到最后原来是报复错了人，原来他和小钰儿一切磨难都来自一个错误的复仇，想想都觉的好笑，但……又好气，他们就这样搭进去了三年的时间，和晏婉的生命。

陆谌从桌子里掏出之前让亲信给他查的关于林染的资料，上面明确的写着黄奇在几年前屠杀了江城，更是把江城作为自己的荣耀之举。

陆谌到现在还记得当年的江城简直快要变成人间炼狱一般，到处都是哀嚎，余光之际全是血淋淋的一片，那个时候江辉和他都还很小，对这种屠城的行为自然也是深深的鄙夷，所以当年在听说这件事情以后，江辉就向父亲请命，请求带兵杀到江城，父亲也很是赞赏的同意了，只可惜他当年没有去，江辉那个时候很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这样轻松的打退了黄奇的军队，那是江辉第一次自己带着兵解放一城的百姓，回来后的江辉还向他炫耀，就这样，一炫耀就是三年。

可被江辉当成荣誉的江城一战，在别人眼里面却成了屠城的人，有时候陆谌真的很想埋怨老天的不公，可事情一旦发生，早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好好的对待真正受伤的人，缅怀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看完资料的林染无力的摇着头，眼神里也尽是不信和崩溃，她一遍遍的重复翻看着那些冰冷的资料，想要找到一丝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字迹，可真相就是真相，无论过去多久，那也是赤裸裸的事实。林染发狠的扔下手上的资料，像是扔掉一滩滚烫的铁水一样，之后就像一个可怜之人一般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头，借此想要寻就一点点保护，她想要逃避这些事实，嘴里透露出一句句的：我不信，你在骗我。每一句都昭示了她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

林染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年的时间，她仅仅只是完成了一份错误且完美的报复，幸运的是她爱对了人，可她也伤害了最爱她的人，多么可笑啊！

陆谌也很是无奈的摇摇头，问出自己最后的问题：“为什么？你明明恨的是江辉，最后为什么要报复在晏钰身上？”

林染在听到陆谌所说的话后，慢慢的放下护住头的手臂，无神的说着：“因为我爱他，伤害他的事情，我做不到。”

陆谌看着如同行尸走肉的林染，语气说不出什么意味：“所以你就报复在我和晏钰的身上！”

林染听完后也只是没有灵魂的点点头，错了就是错了，错了事情，她早已无力挽回。

陆谌得到林染的回答后心里面很是郁闷，这就是上天给他开的玩笑，但这个玩笑真的是开过头了，很是轻松的就压倒了他和晏钰，越想越痛苦，体内无处乱窜的情绪也快压的陆谌喘不过来气，他想杀人！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通通除掉，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就在陆谌将要发作的时候，他想到了晏钰，那个眨着眼睛问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的晏钰，在那一刻陆谌所有的情绪都好像变成一团团蒲公英一样，一阵风就吹散了，晏钰就是那阵柔和的风。

陆谌平复下来后，无神的一下一下敲着桌子，一会儿又拿出张纸，故作潇洒的写了几个字，之后便递给了林染，并说道：“拿着，记得一个人看哦~”

林染不知所以颤颤巍巍的接过那张纸，泛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

之后，整个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不算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沉默的陆谌和陷入无尽悔恨的林染，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陆谌哑着嗓子，说道：“进来。”

江辉收起眼底的所有情绪，将叶成蝶压到书房中间，陆谌看着还未卸下妆的戏子，只是冷冷的笑了笑，他心里面很清楚被晏钰讨厌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在问话之前，陆谌知道他要先处理好关于江辉和林染的事情，惩罚自然是有的，而且他还要林染痛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