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奴婢

在漉山，“上面的”主子需要奴才伺候，所以会有部分奴才被主子选中住到上半山区去伺候主子，成为品级较高的奴才，这对于下等奴才来说是无上的尊荣。于是，我身边的所有人像小青、叶点儿这样的，都为了到“上面”而开始努力学习规矩。这当然也包括我，因为古代的我已无家可归，只有到了上面，才有可能过好之后的日子，而现代的我则是为了摸清楚漉山的状况，找到能让我穿越过来的房间，早日能回到现代。所以，有个性的我也不得不从众，奋发向上。

叶点儿是我和小青同屋的一个小姑娘。有一天她受了风寒，卧病无法起床，学规矩便缺席了。但是教我们规矩的罗大人不但不追究，还派人送来了药品。按漉山的规矩，因病缺席一次就没有机会过中山碑了。可叶点儿在“学习班”中却没有被除名，这一直是我心中疑惑的，没想到……

“玲儿，你想想，若不是有私情，叶点儿早就要被赶下山了，怎么可能还继续学习啊！”小青对我道。

我皱了皱眉头：“你别乱猜！上次的事情你忘了吗？叶点儿登门去谢罗大人，罗大人都闭门不见。让点儿既感激他，又因吃了他的闭门羹而懊恼。如果有私情，早就把点儿迎接进屋了，对吧？”

“所以我说是私情呀！”小青神秘兮兮地说道，“如果当时就迎接进屋，那不是公开了吗？你忘了当时我开的玩笑了？”

的确，那日小青对叶点儿开玩笑道：“别担心啦，如果你好好学习规矩，能被选入上面去伺候大人们，还怕不能报恩吗？最好能把你安排到罗大人府里，你就能天天报恩了，哈哈哈！”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提醒了点儿，她为了给罗大人报恩，居然努力学起规矩来，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这难道真的是有私情所致吗？

叶点儿缺席那次，我学规矩时见过罗大人一面。他是先皇礼部郎中的亲儿子，家教甚严，所以罗大人对下人也是不该缺礼数一样不缺，教规矩也很严谨，平时不苟言笑，保持大人该有的风范。这样的大人身边的丫头也应该不少，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地和叶点儿这种还没过中山碑的丫头就有私情吧？

“我跟你说，”小青八卦地对我道，“其实罗大人在漉山算不上最英俊的，还有比罗大人更帅更有地位的大人呢，要是能攀…”小青说着说着闭了嘴，原来叶点儿突然推门进来了。于是我若无其事地拿起书本又开始“考前复习”。

八卦虽八卦，日子还是得过。这种八卦，也就是给我们小丫头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调味品而已。

在山下住了三个月，把山上大体要求的规矩都学会了。老山主是个慈祥的人，对下人要求并不多，只要识得服饰品级按规矩会行礼就行了。下人也无需自称奴才，但是对大人要尊重，不能没上没下，或许是因为老山主的宽容，所以教我们规矩的大人们也彬彬有礼，并不像电视里演的容嬷嬷那样变态，自己受多了压迫就非要继续压迫下一代奴才，仿佛多年媳妇熬成婆那样。

可我觉得住在下半山做下等奴才没什么不好的。在我心中，早就是现代观念，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主子什么的权当是领导好了。跑去伺候领导，看领导的脸色不见得是个好活儿，我现在住的下班山大都是平民百姓，外加品级最低的奴才，大家身份都不高，无需看人脸色，倒也落得个自由。

下半山还有打造兵器处，裁缝店，小药铺。总而言之，就像一个个小小的村镇，生活必需品倒也齐全。山坡上还有农民耕耘，养鸡，喂猪，以保证附近百姓和山上大人的口粮。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幸福而安详的地方。住在这里倒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描述的住在“世外桃源”人们，安详自在，却忘了外界的朝代更替。

从现代跑来这里的我，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唯一不太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年龄。按理说，在现代我已经26岁，可是跑到这里，我连例假都没来过一次，似乎还是个女孩童，但是个头却和现代差不了多少，胸部不如现代那么丰满。照照铜镜，脸还是自己的脸，却嫩得很，仿佛十三四岁的少女。

我在古代的姓名倒是很诗意——凤玲。风这个姓不多见，我所知道的也只有金庸的笑傲江湖中有个叫“风清扬”的。这个灵字和现代的我名字一样，所以别人冲着我“玲儿玲儿”的叫，我就当是叫樊玲了，所以也答得干脆。但是心里也有个小九九，寻思一定要找到负责招募这一届丫头名单的“工作人员”，仔细看看我的资料，也能对我自己有一个更深刻的了解。

“凤玲、叶点儿、方小青…”等我们的名字报完，我，点儿，小青，以及其它房间共12名姑娘，幸运地通过礼仪，女红，识字，烹饪等重重考验，被选入上半山区了。

“据说我们要分派到12名大人的府寨中当上等丫头呢！”那个品学兼优的小青道。

“没有选中的丫头怎么办？”隔壁屋子一个丫头问道。

“没选上的就是不中用的，只能继续留在山下，等着以后被选上，或者伺候山下的人呗。”另一个丫头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些落选的，得意扬扬地说道。

负责报名字的嬷嬷道：“山下老板们运送衣服，蔬菜，粮食，药材上山时需要查验，清点，鉴别真伪，质地，统计数量。书信，公文往来也需要识文断字的丫头帮助抄写，护送。每当有大人下山办事，当天无法回上半山的，都会到驿馆歇息，因此，驿馆也需要丫头清扫，伺候临时居住的大人，洗衣做饭更是不可少。所以，不要歧视没选上的丫头，她们也能见到大人的。”

那些个得意忘形的丫头见嬷嬷这么说，只好横了一眼，不说话了。

我心中突然觉得上山也是一件幸事，下半山的丫头太忙太累，活儿又多。到了上面，尽管要看人脸色，毕竟身份不同，靠本领吃饭就比靠体力吃饭来得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