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柔妃意，自揣度

没有得到吕彻的宠爱，柔妃依旧日日等在御花园里，想和唐凡华来个偶遇。

这天天气有些暖意，柔妃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一件海棠红的曳地长裙，描上微翘的眼线，将原本就妩媚的眼角，画得更加妖艳。

小杜子在柔妃身后，张嘴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只是堆了满脸的笑容，捧着镜子，讨好恭维柔妃：“娘娘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呢！等会到了御花园，可是要把那些花儿都比下去了！”

听小杜子这么夸赞，柔妃涂了胭脂的桃腮更加艳丽，美目睐了一眼小杜子，笑着轻轻啐一口：“就你嘴贫！”

“奴才这哪里是嘴贫，奴才这说的是实话！”小杜子看着柔妃，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柔妃这是要去找唐凡华。身为吕彻的妃子，柔妃却要去找唐凡华。小杜子掐了掐手心，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奢望的，只要能陪在柔妃身边，他就该知足了。

没有发现小杜子的眼神，柔妃抿一下唇，揉开唇上的艳丽。左右看了一眼铜镜里妩媚的眼神，柔妃这才起身，披上一条浅红绣金丝宫纱，一路往御花园去了。

小杜子跟在柔妃身后，虽然面上挂着笑意，可那笑，却好似假的一般，只要轻轻一巴掌，就能把那唇角的笑意，打掉在地上。

柔妃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赶走了亭子里的其他妃子，占了最好的视野，然后就坐在栏杆边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外面日渐繁盛的树木。

“娘娘，”小杜子送来一盅酸梅汁，拿白净的瓷碗装了，搁在桌子上，这才躬着身上前，在柔妃面前停下，一脸的笑意，“娘娘，这是刚从御膳房里取来的，冰镇的，清凉着呢！娘娘，您快来尝尝。”

被热风吹了许久，柔妃也确实觉得有些口渴，便倚着小杜子的意思，在桌边坐了，捧着小瓷碗小口地喝了，生怕弄没了唇上的红艳。

小杜子看着柔妃，眼神愈发地怪异。

柔妃在御花园里等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才等到唐凡华从御花园经过。柔妃立刻起身，在亭子里来回不停地走动，故作闷热的地扇着风，企图引起唐凡华的注意。

御花园里有个一身红的柔妃，这么扎眼的风景，唐凡华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只是唐凡华因为怕被卫依白再次误会，因此在看见柔妃的时候，脚下一转，选择了避让柔妃的路。

柔妃眼看着唐凡华大步离开，气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柔妃咬着唇瓣，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说道：“回宫！”

察觉唐凡华在有意避让，柔妃回洗尘殿后，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甚至连从家乡带来的一整套茶碗都摔碎了！

小杜子怕柔妃闹出的动静太大，传出去会被人拿了把柄，上前劝柔妃：“娘娘息怒。”

柔妃正在气头上，哪里管小杜子是什么人，愤恨地一扭头，美目喷火，娇斥一声：“滚！”

从小杜子进宫，柔妃一直都念着同乡旧好的关系，从未对小杜子说一句重话，所以小杜子在洗尘殿的地位，仅次于柔妃。可是今天，柔妃却因为唐凡华，吼了小杜子。

小杜子沉默了一阵，才哑着声音应了一声：“是，奴才告退。”

小杜子退出柔妃的寝宫，站在门外看着小杜子知道，柔妃是没有等到唐凡华才恼火，因此把这个仇，记在唐凡华头上。

洗尘殿里的宫女太监，全都躲在宫人住的屋子里，背着柔妃和小杜子谈论柔妃为什么生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是谁提起柔妃在寝宫与男人私会的事情，接着就有好几个人都说看见过。

“别是那男人就是齐王殿下吧？齐王殿下那么俊美，要是跟柔妃……”话没有说全，却大家都懂。

“别说，那个和柔妃私会的男人，看体形，还真像齐王殿下！”

这话一出，几个见过柔妃私会男人的宫人纷纷点头：“是诶是诶，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怪不得呢，今天在御花园里，齐王殿下刚走，柔妃就气得回来了，是齐王殿下不理柔妃了吧？”

此时，外面的院门响了，有眼尖的发现是小杜子回来了，立刻让人散了，狗腿地上前跟小杜子打听：“杜公公，娘娘这生得这么大的火气，奴才们要注意些什么？”

小杜子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洗尘殿的人，除了当值的，其他人都聚在屋里。

虽然有些奇怪，却也只以为这些人是怕被柔妃罚，才都躲在屋里不出去，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杜子扫了各人一眼，训斥道：“主子的事情，咱们做奴才揣度什么？奴才就是奴才，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御书房里，龙涎香的味道若有似无，吕彻蹙着眉头，认真批阅奏折。

蓦地，吕彻停下朱笔，看着案头的一方墨砚，目光沉沉，比那墨汁还要沉重。

最近宫里的流言，吕彻不是不知道。但是要说唐凡华与柔妃私通，吕彻却难以相信。

门外太监总管进来禀报：“皇上，柔妃娘娘来了。”

太监总管心里直打鼓。最近宫里传言，唐凡华与柔妃在洗尘殿私会，这流言也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管也管不住。想也知道，自打唐凡华进宫，宫里的大小宫女哪个不是把眼睛黏在俊逸邪魅的唐凡华身上，甚至还有人肖想能爬上唐凡华床！现在唐凡华和柔妃的事情传开，宫女太监都背着主子，拿这事嗑牙，这流言，当然是管不住的。

偏偏这时候，柔妃还好像不知道这流言似的，一次次地往吕彻面前凑。

吕彻英挺的眉一挑：“不见。”

太监总管躬身应道：“是。”

“等等。”吕彻似是想起什么，叫住太监总管。

听见吕彻的声音，太监总管眉头一跳，一种不详的感觉萦绕心头，如果不是因为吕彻是皇上，是他的主子，恐怕太监总管现在已经拔腿跑了。

顿足回身，太监总管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语调尽量无一丝波澜：“皇上有什么吩咐？”

殊不知太监总管的心里，却在念叨，求着吕彻千万不要问他宫里流言的问题。

看着太监总管吓得不轻的样子，吕彻转了话题：“齐王最近在做什么？”

没有直接问流言的事情，太监总管吊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放一放了。

虽然没有直接问流言的事情，但是唐凡华也是流言中心的人，太监总管可不敢掉以轻心。

略一思索，太监总管就整理出吕彻想知道的答案。

“齐王殿下最近和京兆尹走得比较近，两人志趣相投，齐王殿下经常同京兆尹一起巡城，京兆尹休假的时候，两人也会去郊外打猎。”所以，绝对没有和柔妃娘娘有什么关系的。

“哦？”吕彻一挑眉。

皇家有猎场，唐凡华不去那里打猎，却和京兆尹一起出城，想来是真的和京兆尹关系不错。

京兆尹十六岁中状元，之后一直在京中做官，现在也才二十三岁，和唐凡华两人确实是年龄相近，可能喜好也相同，因此唐凡华才和京兆尹走得近，这让人很容易接受。

“那柔妃呢？”

太监总管身子一僵，整颗心差点停止跳动了，缓了缓，才敢据实以报：“柔妃娘娘最近除了在洗尘殿，就在御花园。”

太监总管的手心，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吕彻肯定是知道了流言的事情！所以吕彻才会问了唐凡华情况，又问了柔妃的情况。因为，流言说，柔妃在御花园里，日日等着与唐凡华私会！而且，有不少人看到过，柔妃和唐凡华在御花园里碰面。

“御花园？”吕彻挑眉，锐利的目光射向躬着身子的太监总管，仿佛是在看，太监总管有没有说谎。

太监总管将身子躬得更低：“是，皇上。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吕彻薄唇轻轻勾起嘲讽的笑意。

御花园？流言是真的？

以前柔妃总说，在太阳下会晒黑皮肤，不怎么去御花园的，如今日日去御花园，真的是为了等唐凡华？

“让柔妃进来。”吕彻放下朱砂笔，合上奏折。

“是，皇上。”太监总管应下之后，赶紧退出御书房。刚出房门，太监总管脚下生风，无声而快速地跑出大殿，生怕慢了一步，再被吕彻抓回去追问流言的详细情况。

吕彻背着手，走到外间，在椅子里坐下，闭着眼睛沉思。

如今唐凡华身为齐王，又刚进宫，在朝中根基不稳，如果和柔妃有什么关系的话，朝中老臣必定会抓着唐凡华的把柄不放，唐凡华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所以唐凡华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如果有证据证明唐凡华与柔妃私通，那朝中的老臣又怎么可能风平浪静？可是，如果唐凡华，真的和柔妃私通，目的是什么呢？

吕彻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御书房的书案后面那把漆金龙椅。

这把龙椅，原本也是有齐王的一半，可是后来，齐王连争抢一下的权利都没有，作为曾经的皇子，如今的齐王，就真的甘心？甘心放弃本可能属于他的一切？

幻夜国的历史上，为了一把龙椅，兄弟手足相残的例子，多不胜数。就连先帝，都是踩着自家兄弟的尸首，爬上龙椅的。齐王会不会效仿先帝？

御书房里，一时静谧得有些可怕。

在御书房外等得不耐烦的柔妃，气得踢了踢台阶。以前吕彻宠着她的时候，从来没有让她等这么久！

柔妃抱着胳膊，暗哼一声，心想等吕彻重新爱上自己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回来。

太监总管一出门，就看见柔妃狠狠地踢着台阶。“娘娘。”朝柔妃打了个千，太监总管抬手请柔妃进屋，“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一听说吕彻见自己，柔妃整个人都轻松许多，似是觉得唐凡华很快就要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