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兰若寺来喽

顺着溪流而下，是一个诡异的村庄。

明明是初夏时节，周围的草木却枯黄凋零，一阵狂风而过，哗啦啦掉落大片枯叶。村口插着数道破破烂烂的白旗，在风中左摇右晃，却始终不倒。整个村好像被笼罩在乌云之下，散发着浓浓的不祥气息。

三人……不，是两人一驴走入村庄。

江楠满眼警惕得看着周围，这么阴森恐怖的氛围……很有恐怖片的感觉啊。

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起上次的起尸，江楠感觉自己自己打开了新大门的世界，他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真的好害怕那种恶心吧啦的玩意儿，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

赶紧走吧，这种地方可是恐怖片里的常客啊。

“恩公，这村好奇怪啊，怎么……怎么这么诡异？都没有人啊？”宁采臣双手抱臂，缩着肩膀，怯怯地发问。

王景战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个已经被废弃了的村庄吧。”

话音未落，突然从一旁的破门里闯出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

“快走！快离开这里！”

老妇人揪着宁采臣的衣服，整张布满皱纹的脸都快贴在了他的脸上。

“她们最喜欢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又鲜活，又英俊！她们会吸你们的血，吃你们的心肝！快……啊！她们来了！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啊，她是妖孽，快把她杀了，杀死她！”

老妇人说话颠三倒四，说着说着竟开始掐宁采臣的脖子。

“呕！放……咳咳！”

王景战连忙上前拉开老妇人，但老妇人力道极大，只掐了几下，宁采臣就涨得脸通红，几乎咳得撕心裂肺。

王景战弯下腰，双手扣住老妇人的肩膀，让她不能掐自己，盯着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问道:“老嬷嬷，你在说什么？她们是谁？”

“你长得可真好看，你一定会被她们看上的！你会死的……哈哈！都会死的！所有的男人都死了！”老妇人瞧见王景战的长相，痴迷了片刻，很快又开始大吼大叫，“啊！她们来了！她们要杀了所有人，她们要吸血，要吃心肝……”

老妇人吼叫着，喷了王景战一脸唾沫星子，趁着王景战闭眼的时候挣脱了对方，飞快地跑进胡同里，一溜烟就不见了。

江楠瞧见王景战被喷了一脸口水，虽然很不厚道，但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啊啊哼哼～”

王景战:“……”

抹了一把脸，王景战无奈地轻敲小毛驴的脑袋，“幸灾乐祸的小东西，真没心没肺。”

宁采臣终于缓过来了，不再咳嗽，但喉咙里还是很痛，哑着嗓子问道:“恩公，这是怎么回事？这老嬷嬷疯了不成！”

王景战皱眉望着老妇人消失的方向，摇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曾遭遇过不幸的事吧，咱们还是快走吧，争取能在天黑前离开这村庄。”

既然恩公都发话了，宁采臣自然是听从的，调整一下背着的布袋，加快了步伐。

他们穿越整个村庄，陆陆续续看见有许多白发苍苍的女人站在路边，她们大多疯疯癫癫，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但有几个女人会用像毒蛇盯上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们，眼中充满了仇恨。偶尔也会看到几个老态龙钟的老汉，也都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呼，终于出来了，这村庄真古怪！”宁采臣长舒一口气。

王景战依然眉头微皱，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

“恩公，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宁采臣问道。

“哦，我只是在想刚才那个老妇人口中的‘她们’指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冤情。”王景战停顿片刻，随即又摇头笑叹，“倒是我糊涂了，我现在尚未有功名，怎么好多操心这样的事。”

宁采臣听了以为王景战是感慨自己还没榜上有名，做大官呢，连忙安慰道:“恩公不必介怀，你才情出众，他日一定能金榜题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自己有多大能力，才能做多大的事。如果没有这个能力，那便只能是庸人自扰了。”王景战摇头解释。

宁采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恩公说得即是啊。”

江楠也深表赞同，连连点头。

没有能力，帮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有能力，才有帮助他人的底气。

“怎么，你也觉得我说得对？”王景战笑着轻刮小毛驴的鼻头，“你的能力就是被我骑，赶快长大吧，总是哼哼唧唧地撒娇不让骑，让我这个主人走路，要你何用？”

江楠喷喷鼻子。

“嗯昂嗯昂”

【你那么重，一坐上来，我都要被你压垮啦，还怎么走路？不对，你就不该骑我！呃……怎么感觉这话有哪里怪怪的？】

快天黑时，他们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寺庙，上面摇摇欲坠地挂着一个牌匾。

江楠抬头一看，愣在原地，兰若寺？！

这……还是巧合吗？

“怎么不走啦？”王景战轻拽红绳，“怎么，还生我气呢，这都找到歇脚的地方啦，还闹变扭？”

江楠回过神来，内心动荡不安。

宁采臣和兰若寺都有了，聂小倩还会远吗？

果然，当夜就来了。

这寺庙挺大，分了南北东西四个大厢房，主殿里虽然破败，但无论是殿内斑驳掉漆的神像，还是那些写满了经文，从房梁上垂挂而下的布条，都显示着它曾经的辉煌。

只是这里估计已经被遗弃了很久很久，院内的杂草高得几乎能将宁采臣淹没，更别提小毛驴了。

江楠艰难地穿过院子，瞧着王景战轻松的模样，十分嫉妒他的大长腿。

“哇哦～这里还有野荷花！”宁采臣扑到台阶下的大池子边，兴奋地大叫，“好漂亮啊！”

池子里的野荷花开得正盛，三三两两的伫立在其中，真可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翠绿的荷叶衬托着粉红的荷花，将荷花衬得娇艳欲滴，十分可爱。

江楠看了也觉得喜欢，只恨自己被老道士变成了小毛驴，没办法摘一朵在手中把玩。

王景战看了这美景，突然诗意大发，开口成诗，“水中仙子并红腮，一点芳心两处开。”

宁采臣一听，浑身一震，又细细咀嚼了片刻，一拍手掌，大声叫道:“妙啊！”

“太妙了！水中仙子并红腮，一点芳心两处开。将这荷花比做水中仙子，道尽了它的美好。韵律也极妙，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真是太妙啦！”宁采臣崇拜得望着王景战，眼神很炙热，“恩公，你真是太厉害啦！”

王景战又感觉到了宁采臣那种炙热得要命的眼神，略微不适得转开头，“这寺庙挺大的，咱们今晚就各自选个厢房睡吧。我想选西厢房，宁兄，你呢？”

宁采臣快速答道:“我都随意，恩公，你是怎么做出这么好的诗的呀！快教教我，我也好想做一首好诗呢！”

王景战:“……”

这让他怎么说？并不是所有优等生都能将自己的灵感叙述出来，更多的是一种感觉。感觉到了，作品自然也就有了。

这大概就是天赋型选手的忧伤吧。

江楠默默翻了个白眼，宁学渣请教王学神问题……

呵！就算就算人家愿意告诉你，你听得懂？放弃吧，小弟，认清自己的身份，咱们就是学渣！

“呃……可能是唯熟练尔吧。”王景战有点心虚，他练得实在不多，总是信手拈来。

宁采臣一脸受教，“哦哦，就是要多练习呢！”

王景战赶紧转开话题，放下书箧，取了两只箭就往外走。“天色不早了，我得去猎点吃的。宁兄就简单收拾一下这里，我稍后就回来。”

宁采臣被激起了学习的兴趣，也想做首赞美荷花的好诗，一边收拾，还一边口中念念叨叨着什么，似乎在斟字酌句地酝酿佳作。

江楠瞧了直摇头，这缺心眼的孩子。接着用一副享福大爷的模样跪趴在地上，看着宁采臣干活。自己悠闲地吃甜浆果，偶尔用小蹄子指挥一下宁采臣哪里没搞好。

唉，小毛驴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且乏味。

都不能帮忙干活呢。

在主殿吃过晚饭后，宁采臣就选了一个东厢房居住。他依然没有放弃做诗，反复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口中念念有词，十分认真。还搭了一个小桌坐在窗边，点着蜡烛，还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对面笼罩在月光下的野荷花。

王景战不能理解学渣的痛苦，但是他尊重学渣的努力。为了不面对抬头就能看到宁采臣悬梁刺股的尴尬，关上窗才躺下睡了。

而江楠呢？

早就躺在他的专属小毛毯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啦。小肚皮还一鼓一鼓的，一看就知道今晚一定吃了不少好吃的。

聂小倩来时第一眼便瞧见了睡在主殿里的小毛驴，瞧着它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禁捂嘴偷笑。

接着，聂小倩转头看到了正在冥思苦想的宁采臣。

她瞧见宁采臣年轻俊朗的面容，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温柔，不由心生好感。但又想起姥姥昨晚的斥骂，虽然心生不忍、不愿，但还是走上前去。

没时间了……

之前她一直不能为姥姥带回“礼物”，姥姥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今晚还不能带回“礼物”，姥姥就要她魂飞魄散。

她不能再拖了。

宁采臣正愁眉不展地盯着对面的荷花发呆，这些荷花仪态万千，娇媚可爱，但是他怎么就做不出首好诗来赞美它呢？难道文曲星真的已经抛弃了他？

正在此时，只听耳边响起一声更娇媚可爱的女声。

“公子，你在做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