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找回

“砰砰砰！砰砰砰！”

“华华，快开门快开门！”

这栋房子显然质量不是很好，墙随着敲门的动作簌簌往下落墙皮。这是红灯区的经理，正在卖力地敲门，身后站着一个衣着矜贵的年轻男子。

贫民区中的红灯区难得来衣着如此矜贵的人，红灯区的经理自然兴奋得很，虽然疑惑身后这个出行用车队的年轻人的目的，但还是卖力地为这个人敲起门来。

半天没人理，经理尴尬地满脸陪笑着对身后的年轻人说：“可能在睡觉，没听到，我再打个电话。”

门彭地一声开了。

“干嘛呀一大早的！催命啊！”里面伸出一颗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他揉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干嘛？”要不是听出来经理的声音，他根本不会来开门。

经理一边推他进去，一边恭声请身后的人进来，快速附在他耳边说：“穿件衣服打理一下自己再出来。”

华华迷迷糊糊就被推进卧室去了。那衣着矜贵的年轻人并未嫌弃脏乎乎的屋子，反而动作认真地将手边发出异味的泡面盒塞进垃圾袋，还拿出手帕擦了擦桌上的油渍。

他一边清理桌子，一边对经理说：“辛苦你了，你先出去吧，谢谢。”

经理应了一声，并不敢跟他讨价还价，出去把门关上了。

华华随便套了件衣服，抓了抓头发出来，恰好跟拎着垃圾袋的年轻人来了个对视。

那年轻人明显很激动，显得手足无措，唤道：“灵昭，我......我......”

华华瞥了他一眼，对他无甚兴趣，只是皱了皱眉，心想下次要告诉经理不许带客人来他睡觉的地方。

一边想着，一边坐在阳台上开了把游戏，他今天没什么兴致，不想招待客人，要是客人硬要来，他就躺倒。

那人却靠过来，默默坐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见他一把游戏打完，那人趁机插嘴道：“灵昭，我知道我不配出现在你面前，但......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这个客人脑子不对吧？

华华感受到那人殷切的目光死死粘在他身上，他疑惑地盯着那张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脸，从完全陌生，到有点眼熟，再到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找出这张脸，也记起来自己以前用过楚灵昭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地说：“哦——是你啊。”

“是我，是我...”那人似乎很难过很羞愧地将头低了低。

“你叫啥来着？”华华问。

那人呆住了，半晌才说：“我...我是年硕明啊......”

“哦。”华华对人的兴趣非常短暂，上一秒还想说几句话，下一秒就不想聊了。

“灵昭，”年硕明见他转头又投入游戏，小心翼翼地说：“当年的事，你父母已经知道真相了，我......我也着实后悔了，我心肠坏透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现在，现在你的通缉令已经撤销了，楚家也准备替你昭雪，你能不能回来？”

见楚灵昭转过头来，他的头更低了，求道：“我不求你原谅我，灵昭，对不起，我就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照顾你，我什么都不求，让我照顾你就好。”

就在年硕明都快跪下来求楚灵昭的时候，门第二次被打开，白曼路愤怒地冲上前来，喊道：“年硕明你给我滚开，谁让你先来找昭儿的？”

对上楚灵昭的平淡视线，白曼路鼻头发酸，泪水夺眶而出：“昭儿，妈妈来了......”白曼路哽咽着再说不出一个字。

华华，或是说楚灵昭只是挺疑惑地扫了他们一眼

自从他在实验室醒来，再到这里，他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他能读取到别人的情绪波动，但没法理解。

楚灵昭打了个哈欠，他困了。

此时阳光正好，他放下手机，并不在意屋里的其他两个人，脑袋一歪舒舒服服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屋里两个不速之客开门出去又进来的声音，不过动静不大，他也懒得管。

待他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天空最中央了，他身上被盖了一张毛毯，屋里原本乱糟糟的桌子被收拾干净了，此刻正放着打包的饭菜。

如果没有桌边坐的那两个人就完美了，楚灵昭面无表情地想。

楚灵昭向来是不管别人想法的，他直接走过去把一堆饭菜揽到自己面前，掀开食物盖子，嗬！真舍得！

一大盒香喷喷的香锅，鲍鱼捞饭，配上清淡的四碟小菜，确认过眼神，是他买不起的饭。

管他的，放到我眼前，这就是我的了，楚灵昭如是想，拿了筷子就香喷喷地吃起来。

年硕明和白曼路并未阻止，各拿了一盒白饭放在自己面前，却没动筷。

他们没心思吃饭，白曼路看见楚灵昭跟以往的活泼机灵大相径庭的样子就忍不住掉眼泪，她无法想象这孩子这五年来究竟吃了多少苦。

而年硕明，则是低头思量刚刚经理对自己说的话，想着如何能让灵昭跟他回去，他不奢求灵昭原谅，只要灵昭过得好他就满足了。

合着这顿饭，只有楚灵昭吃得毫无负担，心满意足。

他填满肚子之后，就开始想着赶人了，这两人已经在这赖了一天了，竟还不打算走。

楚灵昭皱了皱眉，想，这两人真是没脸没皮。

还没等楚灵昭开口，年硕明就递来一盒水果，讨好地对楚灵昭笑笑：“灵昭，餐后吃点水果吧。”

见楚灵昭没有反对，他叉起一个，试探性地喂到楚灵昭口中，见楚灵昭张嘴吃了，既欣喜又忐忑。

他想起刚刚经理对自己说的话：“华华不喜欢操心，怕麻烦，还不喜欢动弹，能不做事就不做事，您拿不让他干活这个条件诱惑他，准成！”

于是他说：“灵昭，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住？”

“你看你在这里，还要自己做饭吃，就算不做饭，取外卖也是麻烦的，更不谈收拾屋子这些事情了。你跟我回去，哦不，你回家，我伺候你，怎么样？”

年硕明半蹲在楚灵昭身前，把姿态放得极低，偏偏那个人盯着手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

半晌，楚灵昭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说：“啊？你刚说啥？”同时眼神示意年硕明再给他一块水果。

年硕明无奈，再次递上水果，同时将刚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楚灵昭听完，想了想，说：“行啊。”

就......就这么答应了？

“你家在哪？走吧？”楚灵昭说风就是雨，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好好.......在c城，我们坐飞机过去好吗？或者你想坐车慢慢走？”年硕明问道。

“哎呀随便，不要问我。”楚灵昭听见要动脑子的事情就烦。

“好好......那我帮你收拾东西吧，或者你不想收拾东西，我叫家里的人给你重新备上？”

楚灵昭进屋拿了根手机充电线，出来懒懒挑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