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腺体发育型衰退

“是这样，根据许一的化验结果来看，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换季着凉了而已，先不用担心。”

刘医生拿笔在化验报告上圈出几个值来，“但是这些跟腺体发育相关的数据，许一的相对于正常值来说偏低。”

许栩在听到刘医生说许一没有危险的时候松了口气，但在听到后一句时，一颗心又悬了上去。

“那会什么样？”许栩的声音在抖，陆和玉听到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种情况在您这种没有被永久标记的Omega生下来的孩子身上很常见，一般来说是不用担心的，数据会随着孩子的生长逐渐恢复正常，但是许一还不一样，他那个时候并没有Alpha父亲的信息素和腺体提取液。”

刘医生顿了顿，“但是我们发现了Simon先生对您的孕期躁动有安抚作用，所以没有再去专门地研究代替信息素。”

许栩点点头，这些他知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Simon先生的信息素和许一Alpha父亲的信息素虽然是同一个谱系，但是Simon先生的信息素无法满足许一在Omega孕体中的腺体发育需求。”

“也就是说，许一在分化之前，可能会患上腺体发育型衰退。”

许栩身子后缩，他尽量让自己的后背靠在椅子上，这样好像会缓解一下他的紧张和无力。

“如果许一不分化的话，也就是说他是Beta，那么这种病症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Beta的生育能力本来就不如Alpha和Omega，腺体发育型衰退可能会导致他生殖腔直接不会发育，但也只是对于生育机能方面有影响了。”

“那要是不是Beta呢？”陆和玉问。

“那就是危险情况了。”刘医生从医院数据系统中调出几份报告来，指着给他们看。

“根据国际医疗组织的调查来看，分化之前患上发育型腺体衰退的，在分化的时候会面临巨大的风险，如果是Alpha，他的存活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Omega还好一点，但也只有百分之七。”

触目惊心的数字使许栩脏腑好像都搅在一起，无法名状的疼痛随着吸进来的空气传到肺里，呼出来的时候像是有玻璃渣夹在里面。

“那......我们该怎么办？”Simon在旁边听着，他看到许栩呆愣在椅子上，自己开口问。

“现在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找到许一的Alpha父亲，拿到他的腺体提取液，用你们两个的提取液为许一研制出药剂，当然这种治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对腺体提取液的需求量也不小。”

“同时我们也会尽全力去仿制出他的腺体提取液替代品，如果您能提供他的信息素味道的话......”

“玫瑰酒......是玫瑰酒！”许栩猛地抬头，他问医生：“大致需要多少？”

“这个要根据许一后期的治疗结果来看。”

许一的点滴已经挂完了，许栩的母亲抱着他，退下烧来的小孩情况好多了，他大概是饿了，接过陆和玉手里的奶瓶就迫不及待地塞到了嘴里。

许栩把他抱过来，心痛地抵住他的额头，眼泪差点要掉下来。

许一能看出父亲的不高兴，他小手摸了摸许栩的眼睛，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奶瓶递给他。

“一一乖，爸爸不饿。”

医生最后的话给了许栩希望，他说这种情况越早治疗越好，三岁之前治疗成功率将近百分之百。

那么现在就需要周启明的腺体提取液了。

要如何在不让周启明有任何怀疑的情况下，告诉他自己需要他的腺体提取液呢？他要说他要这个做什么呢？

Alpha的腺体提取液是很私密的东西，只提供给他的妻子和孩子，他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去要求呢？

Simon要送许栩的母亲回霍家，陆和玉则负责把许栩和许一送回去。

陆和玉看着许栩紧皱的眉头，想带他们出去吃东西。

许栩摇摇头，把头歪向一侧，去看车窗外掠过的树影。

“要怎么跟周启明说？”陆和玉不再说一些别的，直入主题。

许栩不说话，他其实也不知道。

“直接告诉他真相？”陆和玉问。

许栩再次摇头，这是他最不可能的选择了，如果让周启明知道了许一的存在，他该怎么跟王怡可再交往呢？又该怎么跟许栩相处呢？他本来就是个不容易从过去中走出来的人。

如果他知道了许栩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才退役的，他又要如何自处呢？许栩宁愿承受周启明的怨恨，也不愿意让周启明自己难受。

还有许一呢？如果他的Alpha父亲憎恨着他的Omega父亲，他又该如何？这不就是在复刻他的不幸吗？

“现在医疗科技手段非常发达，兴许很快就能制出替代的腺体液。”陆和玉在安慰许栩，其实也是给自己找个心安。

“嗯嗯。”许栩再把许一抱紧些，亲吻他额头上用医疗胶布粘好的针孔。

明天还要去挂水消炎，许栩有些心疼孩子，他很怕打针，不知道许一会不会怕。

他怕打针，不是怕痛感，而是怕生病时的无力。

许栩就是这样，就算只是个小型感冒，也会因为自己倒了下来，没有人为自己撑着那一小片天地而惴惴不安。

刚转会没多久的时候，许栩因为不适应和贪凉在夜里起了高烧。

烧到说一些胡话，头痛欲裂。

和他一起住的程文齐被吵醒，晃了晃他没反应。

立刻起身去叫人。

由于不敢打扰一队的成员，他和周启明两个人叫了车把许栩送到了医院。

许栩醒过来的时候四下一片洁白，手背上的针孔传来细微的痛感，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开始挣扎，由于烧的没有力气，只能小幅度动作，浑身疼痛。

在旁边陪护床上浅眠的周启明听见动静起身来看他。

入目的是许栩惊恐的眼神。

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抚在许栩额头上，夜里温度低，他手心凉凉的，许栩迷迷糊糊地蹭了两下，便又闭上眼睛去睡了。

许栩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启明已经不在病房里了，他手背上的点滴已经拔掉了，程文齐在旁边坐着。

“托你的福，今天放假了。”程文齐见他醒了，过来给他倒水喝。

“小周去给你买饭了，等他送过来我让他回去补觉，他昨晚上在这守着你来着。”

许栩躺得难受，程文齐就把床摇起来，让他舒服一点。

他嘴里发苦，吃不下别的，只喝了杯豆浆，护士拿了注射器过来给他打第二天的药剂。

寒气侵入血液，先从手臂开始，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竖起。

护士拿压脉带系住他的手腕，拍着他的手背让他放松，但是恐惧从脑后传向脊背，他还是不可控制地绷紧身体。

“别怕。”

周启明轻轻开口，这让许栩有一瞬间的分神，护士趁着刹那的放松把针推了进去。

其实并不痛，但是许栩还是皱了下眉头。

周启明去护士站要了个热水袋，垫在许栩打点滴的手底下，让他略微好受一点。

“周启明。”许栩喊他。

后者很快就抬头了，他以为许栩是要上厕所或者喝水什么的。

“你回去睡觉吧。”许栩哑着嗓子，兴许是怕打针这件事情被周启明发现了，许栩有点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等程哥过来我再走。”

程文齐刚刚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去走廊里了。

许栩烧还没有完全退，他跟周启明待在同一个空间中时感官却十分敏锐，连周启明平缓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药液有点冰，流进静脉里，速度又不小，弄的他有点不舒服。

他难耐地轻轻翻动身体，用没有打针的手去够旁边的手机。

还没拿到就让周启明放远了。

“休息吧。”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许栩是一件非常容易破碎的艺术品。

再之后许栩生病就少了，一个是他已经注意保护关节了，所以不会再在有风的时候穿短裤，再一个就是程文齐晚上会给空调定时，不肯再让他吹一晚上。

陆和玉开车门的时候，许栩才回神。

他护住许一的头，弯腰下车，陆和玉说俱乐部还有事情，就不送他上去了，让他好好照顾许一。

许栩心很乱，一方面，他担忧着许一的病痛，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替他的孩子承受；另一方面，他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跟周启明提这件事。

目的性太强地去接近自己曾经最亲密的队友，这是不是对他们曾经友谊的侮辱？

许栩有些累了，进门的时候霍执的父亲正哄着Alisa看绘本，他虽然不是Alisa的亲爷爷，但只有霍执一个独子的霍家掌门人一生的遗憾就是没有女儿。

所以他特别喜欢Alisa。

“霍叔叔。”许栩叫他，他的声音中透着疲累。

“怎么样？一一没事吧。”

许栩把医生说的话大概讲了一遍。

霍执父亲轻叹了口气，只安慰许栩道：“既然是有办法的，那就肯定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