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柔限制（9）

黎若把脱口而出的惊呼默默咽在了喉咙里，待冷静下来后，倒是发现那鬼竟然伤不了他。

那女鬼倒是在伤害他的边缘不停试探，张开血盆大囗试图咬他白皙的脖颈，但可能是因为道袍的缘故却近也不了身，没办法真正伤害他。

黎若看向那女鬼，能从对方脸上看出有些忌惮的神情。不知是忌惮他本身还是忌惮那带有防护作用的道袍。

既然暂时那女鬼伤不了他，黎若也冷静了下来，试图往之前传来尖叫声的地方走。

没等他走几步就遇到了急匆匆跑过来的小谢与寒，男孩脸色带着掩不住的慌乱，一滴滴的汗珠一直试图落下，但即便大喘着气对方也没想着停下来。

对方看到了黎若更是直接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狂奔了出去。黎若没有防备，也就下意识的跟着对方跑了。

待跑到了一个僻静的去处，两人才停了下来。黎若到了后控制不住的细微喘气，而那带着暖暖甜香的吐息就这样不经意间打在了小谢与寒的手心，留下了一片濡湿。

小谢与寒似是感觉到了这种亲密的呼吸交错，手不自觉的颤了颤，但很快却又平静了下来，只除了耳尖有些红红的。不过黎若倒是一点也没注意到对方有些怪异的气氛，还是试图往传来叫声的地方跑。

“你没事吧？现在很乱，你要保护好自己。”小谢与寒稳定下来后没有掩饰的关心就直直的传了出来，看得出对方对黎若的乱跑还是有些慌乱的担心。

“我没事的，哥哥。”黎若答完了后还是试图往喊叫声传出的方向跑，但被小谢与寒就此提留住了领子，变成了扑腾的小鸡仔，试图挣脱却也动弹不得。

“现在这个地方也不太安全，方才在二楼里出现了女鬼，那群天师正忙着收鬼，但到底能不能真的收服又没谁知道，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你跟在我身边最安全，就别乱跑了。”

“我说哥哥你其实知道些什么吧！”黎若微微眯着眼，双手正交叠捧着遮住刺眼的阳光，但还是有一缕阳光打在对方奶白的肌肤上，而他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是全然的肯定。

小谢与寒沉默了会儿，两人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小谢与寒看着小黎若扑腾扑腾的绿葡萄似的大眼睛，对方眼里的真诚和关心不似作的。他那装出来的寒冰快到底还是坚持不了多久，一时之间两人也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哥哥如果真想保护我的话，为了我好也应该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即使你不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能够拼出一些真相了。哥哥别看我是小孩，但我毕竟还是天师世家的少主，耳濡目染还是会一些的。”小孩稚嫩的童音带着真挚。

才怪，原主确实只是个普通的五岁小孩，自然不会用什么天师家的术法，不过嘛，拥有原主记忆的自己当然还是会一些的，哄骗这么个小崽子倒也不成问题。黎若倒是丝毫没有哄骗小孩的愧疚不负责任的想着。

小谢与寒顿了顿还是败下阵来说道：“好吧！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了那本日记了。有些事情隐藏了，或许未必不好，但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就告诉你好。”

“或许你也已经看出那日记的字迹看起来并不是同一人所著，事实上，老头子的这任妻子并不是他的第二任。”

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需要对方做些心理建设了，小谢与寒略微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缓缓说道：“甚至连我都不确定他到底娶了多少任妻子，就连我的母亲我也不知是不是第一位。他娶妻子与其说是为了繁衍的目的，不如说更是为了寻找鲜活的祭品。”

“但有一个问题啊，他那么多任妻子是哪来的？”

“是的，按说以这个贫瘠的村子即使是村长也没条件娶这么多女人，但她们都是被拐来的。他们用供奉神明所得来的钱去买那些女人。”明明是最平淡不过的语气，却莫名的让人感觉一股寒意直接涌上天灵盖。

就在这一刻那些日记里所有状似疯癫之人才写的出话都就此有了解释。并非她们精神有问题，而是他们来到的地方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地狱。

“这个村子的人都信奉那所谓的神明。他们为神明供献祭品，神明给他们以利。可惜的是他们供奉的东西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某种可怖的鬼，与虎谋皮当然会反受其害，后来那些村民就开始受到反噬，死了大半人。”

“你有想过之前的天师为什么会失败吗？因为他们最后也成为了供奉那“神”的祭品。”

听了小谢与寒的一席话，黎若感到寒意的同时，也信了个七七八八了。但是有很多事情却是还是要自己调查，才能完全确定的。他不是真正的小孩，自然不能就只是干等着。

如果要回到现实的话，大概率得走完这里的剧情才行。所以黎若还是决定去之前传有怪声的那个有鬼的房间，他不但要去，而且还要带着小谢与寒去，毕竟对方才是这整个剧情的关健。

小谢与寒虽不太乐意，但看着黎若是铁了心要去了，还是陪着一起去了。

于是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到了发出惨叫声的那个房间。小谢与寒在前，黎若在后不时的探出脑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挡在前面的小男孩像是中世纪对公主愚忠的骑士一般，情愿用着生命护卫柔软的像山茶花一般的小王子。

不过那小王子毫无自觉性喜欢往危险的地方去，那小骑士也并非光明磊落。小谢与寒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令人琢磨不透，那黑色像是浓重的墨，让所有盯着他看的人都陷入进去，跌进某种可怖阴暗的深渊。

小谢与寒现在的的表现与跟黎若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有很大不同，抛开那小黎若独有的淡淡的温情，其实现在这样可能才是对方本来的样子。

此时房间内的争斗正是白热化的焦灼。其实并不是每个鬼都能被人所看见，被人所能看见的都是凶厉所化的恶鬼，据说此等厉鬼都是生前遭受了巨大不幸的人，而这女鬼能被在场的所有人看到，其凶煞程度可见一斑。

场上的女鬼苍白着一张鬼脸张着乌黑的大嘴露出猩红的舌头，那一双眼睛也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竟是被缝在了一处。

那女鬼可见厉气极深，若不是双眼被缝感知能力下降，只怕更难对付。她与先前黎若遇到的那鬼不是一个档次，明显怨气更深更重。

一旁的村长见到女鬼，像是丢了魂似的，跌坐在地上叫爹喊娘的，污浊的泪顺着着他黄黑的脸流在衣角上，显得其狼狈不堪。之前的惨叫看样子应该就是村长发出的，但说真的在他的害怕恐惧之下，黎若却又能看到了对方心底还有着仰仗着某种东西的有恃无恐。

而正巧马上又有了符合黎若猜测的某种征兆，即使村长跌落的离那女鬼十分近，那女鬼却像没看到他似的反倒带着浓浓怨气扑向了一旁的马胜。

眼看着那女鬼就要扑在马胜身上了，好在马胜虽为人不靠谱，但身为天师的敏捷性还是有的。他侧身避开了女鬼的嘶咬，反手试图用桃木剑捅在对方腹部。而一旁的黎平也趁机要用黄符定住她。

但那女鬼却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任由马胜的桃木剑硬生生陷入了三寸，也没有避开黎平的黄符。她硬生生扛下了马胜这一击，刚才一击不成你换成要用手抓马胜，大概马胜也没想到女鬼受伤后会不退反进，躲闪不及只得挨下了。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马胜和女鬼身上，没有人发现小谢与寒苍白的脸上，竟不停的冒着冷汗，与他黑眸中的冷漠不相符。那诡异的蜿蜒的黑纹在对方脸上浮现了一瞬，又转瞬消逝。

女鬼的手指甲呈现着诡异的青紫色，明明马胜肩膀只是轻微的刮破了，那与之如出一致的青黑色却肉眼可见的向整个手臂蔓延开来。一旁的那中年天师见状，向他扔了一张黑色的符，马胜赶忙贴上后，那青黑色才逐渐停止了蔓延，但只要仔细看那青黑色还是在缓慢的蔓延着。

那女鬼被黄符固定住了，暂时是动不了。但那一双被缝住了的眼睛，却恍若还在紧盯着马胜，那怨毒的目光都快从被缝住的眼睛里挣脱出来了。好像马胜是杀了她了仇人一般。

等等，仇人？难道村长是用什么方法转移了女鬼的仇恨吗？

见女鬼终于被制住后，黎若才似回过神来思考，又陡然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将白色的小道袍都浸的濡湿了。

两人刚才像两个局外人一般，没有一人说话。黎若确实本来就是局外人，而小谢与寒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才是对方原本的样子。

“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我跟她明明也无冤无仇的吧！”马胜觉得自己简直倒霉死了，明明啥也没做，那女鬼就是追着自己不放。

“控制住就好了。”黎平有些沉稳的声音，给屋里的众人似乎都注了一剂镇静剂。

那村长也从生死危机中回过神来，见女鬼被控制住了赶忙大叫道：“既然控制住了就赶紧杀掉她啊！”

在座的众人都没有接他的话，只有黎平倒是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他一眼。于是那村长就有些讪讪道：“不是，仙长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呢，赶紧处理掉这女鬼，才能保障众人的安全啊！”

“还不急，毕竟真正的厉鬼还没引出来呢！是吧，村长？”黎平面目慈和的说道，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看向村长的仿若看死人似的目光。

村长嘴唇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似又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是与之前看到女鬼不同的真正发自内心的真正恐惧，像是之前的椅杖陡然不见了。

半响他才似能够重新掌握自己身体一样，枯瘦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黎平后方，也就是黎若旁边，面带惊恐的说道：“神明来讨债了！”

众人皆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去，黎若也下意识的侧身。只见谢与寒正闭着眼全身包裹在一层层黑雾中，苍白的面貌中蜿蜒的黑纹，时隐时现。

待他再一睁眼漆黑如黑曜石般的黑眸就变成了神明才有的暗色金眸，同样带着与之前一样的冷漠。但不一样的是前者的冷漠是看尽世间丑恶的漠不关心，后者的冷漠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人间的蝼蚁。

这是黎若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危险感，像是遇到了某种人类不可抗的至高存在。

好像如果这时跟他对视的话，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