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光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夏思雨如同往常一般，刷题，补课。

似乎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江丽云也时常和她爸爸夏冯吵架，每次吵架都是一场巨大的战争，不知道每个月能摔碎多少东西，夏思雨只觉得聒噪。

她厌烦一切吵闹，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次寒假似乎比往年要难过些，父母吵架的次数更多了，每一次的话题几乎都是因为江丽云喝酒，又或者是夏冯打麻将输钱，总的来说，这个家庭除了压抑和让她感到不适以外，没有什么了。

“离婚啊！我受够你了！一天天他妈的挣那点小破钱，真当自己是大爷了，还要我伺候你。”如同很多个日子一样，当夏思雨回家后，她听着二人的吵架声，只觉得头皮发麻，又开始了。

摔东西，打架，吵架，提离婚。

“江丽云，我劝你好好说话”夏冯相对冷静一点，可他还是不停的抽烟。

“放屁，我就喝酒了怎么的？你每天这么管着我，我是对不起你什么了？还是欠你什么？”

“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都做了什么当我不清楚吗！”

……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夏思雨早就习惯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感觉难受。

戴上耳机，打开她最爱的歌，将声音开到最大，歌词声几乎遮盖了二人的吵嚷声，她终于放松下来。

打开书包，照常完成自己的作业。

然而，写着写着，手中的笔杆又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她受够了，她受够了如此狼狈不堪的家庭，她受够了江丽云对她报的期待，她一点都不喜欢学习，就算老师夸奖她，考了年级第一，她还是不开心。

啪！

她扔掉了手上的笔，抱起她床上放着和她差不多大小的熊，这是她唯一发泄的方法。

泪水很快就沾湿了她心爱的小熊，她拼命揉搓红肿的眼眶，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竟出现了余凨的脸，那个，哭的和她一样狼狈的脸。

余凨呢，余凨会怎么样？她现在还是会被那些人欺负吗？从那天之后，夏思雨再也没想起来过余凨，或许是因为她们只不过是在一个短暂的时间里相互治愈过罢了。

房间外的争吵声渐渐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夏思雨知道，江丽云又出去鬼混了。

总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厌烦的感觉席卷而来，她觉得头又开始疼了，那种窒息的感觉从未离开过她。

她打开手机，停留在微信界面里，最后还是停留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许巍的聊天界面里。

夏思雨：出来看电影，我请客

许巍：这么突然？

夏思雨：嗯，去不去

许巍：父母又吵架了？

夏思雨：不要答非所问，出不出

许巍：抱歉啊大小姐，我在准备一周后的奥数竞赛了，去不了了

看到这里夏思雨也只好作罢。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的滑动，直到她找不出任何能和她出去的人为止，她才肯罢休。

逃不掉了，这该死的情绪她逃不掉了。

拜托了，只要有人约我，不管是谁，拜托了。

夏思雨在心里祈祷着，一次又一次擦掉自己的泪水，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琐事，可她还是撑不过去了。

从小到大都是，从小到大，她的父母都在永不停息的争吵。

记忆里，父母最和睦的时候还是在她期末和期中考试的时候。

只有她有了荣誉，他们就能短暂的停战，可惜，这也只是短暂的。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夏思雨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点开各种社交软件，看着空荡荡的消息，又只好罢休。

就当她放下手机准备刷题时，手机突然有了动静。

余凨：今天有空吗？请你喝咖啡，顺便还钱。

看着余凨发来的消息，夏思雨有些庆幸，虽然她们真的不熟，虽然她们只是陌生人，可她找不出理由婉拒余凨了，她真的需要出去静静。

犹豫半天，她终于同意了余凨的请求。

在那一刻，余凨，似乎成为她在绝境中的一束救赎之光。

穿上外套，带着耳机，似乎是逃一般的离开这个吵闹的家。

当寒冬里的那束阳光再次照在她身上时，那种舒爽又温暖的感觉，让夏思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泪水似乎是一瞬间便涌出，眼前的城市和房屋变得模糊起来，她勾起唇，微微一笑，真好，虽然外面也很嘈杂，但是没有那种在家的感觉。

擦干眼泪，在微信上余凨的指导下，她来到了那家咖啡馆。

“你好，欢迎光临。”当她进店的瞬间，店内的服务员就打着招呼，“小姐姐想喝点什么？要尝尝我们家新品吗？”

“嗯，就新品吧。”夏思雨没有心情去理会，只是随意要了一杯咖啡，就四处观望起来。

店内的装修还不错，虽然店面很小，但是店里有空调，很暖和，卡其色的壁纸和乐队的海报贴在墙上，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四处都混杂着咖啡的香味。

这让夏思雨更觉得放松起来。

“小姐姐找个位置坐吧，你的饮品好了我们会端给你。”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男服务员道。

“好，谢谢。”夏思雨道过谢，便四处寻找起来。

记忆里余凨的模样已经模糊了，她只能凭着感觉识别。

可能是直觉，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记忆中余凨有些许相像的脸，女孩手中捧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她侧过脸，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路人。

今天的余凨没有化妆，但依旧显得吸引人。扎起的低马尾，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这是夏思雨想到最好形容余凨的句子，虽然不施粉黛，可依旧透露着清冷温柔的气场。

就在夏思雨愣神时，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余凨突然的回头，便和远在收银台的夏思雨对上了视线。

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换作温柔的笑。

一瞬间，一颗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夏思雨慌了神，竟不知如何回应这个笑。

她只好迈着步子僵硬的走过去，并坐在了余凨对面。

“这家店的咖啡很不错，你来过吗？”余凨率先开口，带着柔软好听的声音开口。

“没有。”因为学习的原因，夏思雨从未注意过这里，更没有注意过这家店。

“你要喝点什么？我请你，他们家的咖啡味道都很不错。”余凨开口，顺手将菜单递给夏思雨。

“我要过了，谢谢你的好意。”夏思雨推辞道，虽说余凨说过她会请客，但夏思雨还是拒绝了，她不适应别人请她。

眼前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眼尾和鼻尖泛着红，连声音都是沙哑的，这让余凨很难不怀疑夏思雨在见她之前有偷偷哭过。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夏思雨注意到了余凨的目光，结巴的开口道。

“没有，你长的很漂亮。”余凨并没有拆穿夏思雨的心虚，可夸她好看这句话也是真的。

“对了，那天晚上真的很谢谢你，你买的那些都花了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余凨说着，打开了手机。

“不用了。”夏思雨道，她并没有想过真的让余凨还钱，只是想找借口出来透口气。

“可是……我们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还钱吗？”余凨不明白，她执意要还钱，她不想麻烦任何人，更何况是面前这个和她交际只有两次的夏思雨。

“我……我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还钱。”夏思雨不知道该怎么和余凨解释，她磕磕巴巴道。

“你心情不好？”余凨道

或许，这一刻的夏思雨没有余凨之前遇到的那样坚强，可余凨愿意去听夏思雨的心事。

就当是报恩吧，报答她在酒吧救我的恩情。

余凨想着，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

“嗯，算是吧。”夏思雨道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夏思雨有点不适应，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

“小姐姐，你的饮品好了，请慢用。”就当夏思雨的情绪要失控时，服务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面前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谢谢。”夏思雨整理好情绪再次道谢。

当服务员走后，二人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夏思雨还没有回答完余凨的问题。

“去看电影吗？我请你。”夏思雨开了口。

“可以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