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偶遇

急促的闹铃声仿佛像催命的魔鬼，不停的在耳边叫嚷，打破了段南姜的美梦。

“哎呀，烦死了！”

段南姜抓狂的在床上蠕动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周三要去图书馆理书！”

她猛地一蹦三尺高，从床上跳下来，洗漱穿衣一气呵成，拿过门前挂着的蝴蝶包包往图书馆跑去。

图书馆离公寓只有几百米，小跑十分钟就到了。

段南姜缓了口气，推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阅读室前的老板，以为自己迟到被抓包了，慌乱的打招呼：“诚哥早，我那个……”

“南姜来了？”程诚微笑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段南姜每周周三到周六在图书馆整理图书，其他时候都在休息。这周二段南姜趁着休息，去了医院看病，做几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好梦。

“还不错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理书了诚哥。”段南姜点了点头，绕过程诚准备去阅读室的时候被他拉住了袖口。

“……嗯？”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吃早餐没，我那个……早餐买多了，你要不要？”

“要的要的，谢谢诚哥！”

段南姜看着收银台前的汤包和黑米粥两眼放光，揣着吃的跑进休息室，程诚轻笑着摇摇头。

狼吞虎咽的解决完早餐，就着黑米粥吞了药，段南姜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先去阅读室借阅处查询统计了休息这些天的图书借阅记录，通过比对添加、删除和修改借阅者的基本信息。

除了周六大多数初高中学校放假，借阅人数比较多以外，其他时候的借阅人数都和往常差不多。段南姜用三个小时仔仔细细的完成统计任务，检查完书籍确认没有污染破损后，将无人阅读的书本都整理好去了书架，准备按分类和序列摆回去。

“文学类，小说……这本是散文，这几本是诗歌……历史类、艺术类、社会科学……”

段南姜顿了顿，盯着手里的书呆了半晌，没忍住还是找到目录心理学那一卷，翻到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章节。

“双相情感障碍(BD)，又名双相障碍。是一类既有躁狂发作或者轻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典型特征)的常见精神障碍,首次发病可见于任何年龄。”

“躁狂发作时,患者有情感高涨、言语活动增多、精力充沛等表现;抑郁发作时,患者常表现出情绪低落、愉快感丧失、言语活动减少、疲劳迟钝……患者的临床表现复杂,其复杂性体现在情绪低落或者高涨反复、交替、不规则呈现的同时,伴有注意力分散、轻率、夸大、思维奔逸、高反应性、睡眠减少和言语增多等紊乱症状。还常见焦虑、强迫、物质滥用,也可出现幻觉、妄想或紧张症状等精神病症状。”

段南姜慢慢的往后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偶尔假装不经意的抬头观察周围是不是有人过来，“患者病程多形演变,发作性、循环往复性、混合迁徙性、潮起潮落式病程不一而足,比如3个抑郁期跟着2个躁狂期。间歇期或长或短,间歇期社会功能相对正常,但也可有社会功能损害,多次反复发作后出现发作频率快、病情越发复杂的情况……”

“所以，双相是治不好的对么？”

她有些颤抖，但很快就自己平复了心态，她慢慢调整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接着按照藏管目录摆放书籍。

之后的每一天，段南姜都会在完成核查借阅工作去整理书架的时候，抽空站在社会科学的书架前，找到那本心理学的研究著作，去翻近几年关于双相的调查数据和治疗方案。

她发现双相分为三大类型。

一型双相障碍表现为明显的躁狂发作，患者的心境从极度抑郁转变为极度躁狂；二型双相障碍表现为明显的抑郁发作，患者的心境从极度抑郁转变为轻躁狂；混合型双相障碍最为可怕，24小时内患者心境交替，从极度抑郁快速转变为轻躁狂或极度躁狂。

段南姜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多么可笑，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又不能满足父母对她最基本的期望。曾经的梦想都变成了严重的执念，变成了尖刀利刃狠狠的扎在心口，进退两难。

“谁不苦？这个世上有谁不累！你要矫情到什么时候？”她突然看到老妈站在自己面前指着段南姜的鼻子臭骂：“你自残做什么？我给你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吃穿用度我什么时候差过你？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听不懂吗？”

“活着这么累，那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去死吧！”

老妈突然变成厉鬼掐住了段南姜的脖子，窒息的瞬间段南姜猛地坐了起来。

“啊——”

尖叫过后，段南姜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熟悉的海报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三点过七分，可是她睡意全无，跑去阳台坐在窗前的珊瑚绒毯上，盯着被高楼遮挡只露出半张脸的月亮，泪流满面。

早晨的太阳没有中午那样咄咄逼人，金灿灿的阳光如同细雾洒在图书馆里，温暖的像一个怀抱。

周六的图书馆人很多，但是很安静。淡淡的书香在鼻腔萦绕，段南姜有些兴奋，不厌其烦的帮每一个向她询问书籍的人选书，给他们提供采购意见。

“诚哥早。”

“南姜早啊，今天这么早来？”程诚略显惊讶，因为段南姜经常会晚到，不过他也任由着段南姜迟到，从不过问。

“醒得早就提前过来开门收拾书了。”

“嗯，今天记得除尘哈。”

“我知道啦！”段南姜笑了笑。

段南姜从小就个头比较高挑，要高出同班男生一个脑袋，自从来到南方以后显得整个人更加笔挺。程诚站在一旁看见她笑时露出可爱的虎牙，耳朵一红，倒像个娇羞的妹子。

段南姜没有注意，扭头去书架拿毛掸细细扫过每一本书。

又一次站在那类书架面前，段南姜面不改色的除尘，好像并不关心有什么书，只是拿着毛掸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准备去扫后面的书架时，段南姜向后退了几步，准备转身的时候没注意身后站着人，不小心踩了那人一脚。

“不好意思，我刚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她鞠躬道歉，抬眼的时候对上了一双略有些熟悉的凤眼，但是她只是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不再纠结。

“你好，我想问问心理学的书，我转了一圈没有看到。”

段南姜瞳孔微缩，眼前的女孩声音和那位唐医生的声音一模一样，人如其声，也是那般温柔。但是看样子，她好像没有认出自己是谁。段南姜很快恢复如常：

“您跟我来，相关的图书在社会科学这一栏。”段南姜作出请的手势，带身边穿着碎花裙，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走到社会科学类的书架前面，“我们图书馆心理学相关的书籍挺多的，比较偏学术研究的有《健康心理学》、《心理学与生活》、《社会心理学》等等，还有一些偏文学类的心理学著作。”

“谢谢，我要这本就可以了。”

唐可拿起段南姜经常翻阅的那本，准备去收银台结账。

“等一下！”段南姜叫住了眼前有些疑问的女孩子，“这本书经常有人翻阅，帮你拿一本新的吧。”

“不用了，被阅读过的书更有意境。”

唐可摆摆手，结过账后推门离去。

段南姜有些失神，从藏书室抱了几本相同的书补上。

她没看见的是，在门外本该离去的唐可，又折返回来在门口望着段南姜忙碌的背影，看了好久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