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魇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安安。”

“我只有你了，安安，别离开我，求求你。”随即游南突然恐怖一笑，般若癫狂使劲掐住小兔的脖子。

小兔的四脚使劲地生扑着，猩红的眼睛仿佛因为窒息都快要滴出血来；小嘴也因为痛苦张得老大，拼命发出了强烈的‘叽叽’声。

“别动，我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宝贝。”游南一边柔声安慰着，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小兔的腿，以免它抓伤自己。

“你说过的，我们永远都在一起。”游南越说越疯狂，手上也控制不住的用力。

小兔的‘叽叽’声越来越微弱。游南放开手后小兔扑腾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它的嘴唇因为缺氧而显出尸斑一样的乌青色。

游南看着小兔痛苦睁开的眼睛，恍惚间好像看见了轶安那美的不可描述的水灵大眼睛。竟然露出了欣慰又满意的恐怖笑容来：“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

....

游南一遍又一遍的小声重复着自己的话，从地板上摇摇晃晃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进了浴室。

游南无比沉醉于在浴缸里体验溺亡。她享受这种自戕的感觉。

洗完澡出来的游南已经清醒了一半。想起自己刚刚疯子般举动，又看着小兔被折磨得不像样的尸体，又不免生出愧疚。

“对不起，我....我一定好好安葬你”游南躲在卧室门后不敢看因为自己疯狂举动而葬送的生命，心里又无比享受看着自己的战果，“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这也是游南家里从来不养宠物的原因。

发疯的游南就像是一头饥饿的大灰狼，随时会蚕食家里一切鲜活的生命，家里的小生命无一幸免。后来家里也就不接纳任何动物了。

游南家里的窗帘也从不打开，打开窗帘就看不到轶安笑脸盈盈的朝自己走来，再也看不见那个马尾少女在房间里玩耍。

游南在屋内随时都能看见一个高挑的少女，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

“你的眼睛好像一个弯弯的亮闪闪的月亮。”这是游南常说的话。

‘你好小气，从来不来梦里看看我。’

游南打开抽屉摸一个精致小瓶，抖出两颗安眠药和着床头的温开水一同吞了下去。

游南来到了小时候。

游母在一旁为父女俩削水果。

“我们放了这只小松鼠吧，爸爸。”游南温柔的为松鼠解开纱布，闪着发光的大眼睛问着父亲。

“那我们就把它放在屋后的小树林里吧。”父亲弯下身来，捏了捏游南肥嘟嘟的小脸，轻声与游南商量。

“好~”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回答，父亲慈祥的笑着，弯腰一把抱起游南，放在自己的肩上。

“小松鼠也有朋友咯~”父亲背着游南跑出了院子。

游南像电视剧里打了胜仗的将军般骑在父亲身上，随着父亲的跑步节律，一上一下地晃动着，怀里还抱着那只自己救助的小松鼠。

“你们慢点跑。”游母在追出来，在后面提醒，“一会记得回来吃饭。”

父女俩异口同声：“知道啦，妈妈。”

父亲紧紧地把女儿的腿拉住，生怕女儿掉下来。

到了树林外，父亲稳稳地蹲下来，游南敏捷的‘下马’，蹦蹦跳跳去放生小松鼠。

游南将小松鼠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叶子最密集的树下。

小松鼠回头看了看游南，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然后一溜烟爬上了树。

“爸爸，你看...小”游南转过身去想要给父亲炫耀一下自己的壮举，却看见刚刚还一脸慈爱的父亲突然直直倒下去。

游南朝父亲跑去，因为脚下铺着树叶，因为年龄又小，脚下没力，只能一跌一撞地朝着父亲爬去。

可是等游南爬去父亲身边的时候，父亲已经满身是血，任凭游南怎么呼喊父亲，他也不曾睁眼。

场景变幻，来到了游南幼时记忆最灰暗的时光。

“妈妈，救救我。”游南对着正在谈判的女人求救。

黑衣女人只是转过来冷漠的看了一眼，又继续谈判。

这是一个潮湿的、黑暗的、阴冷的小黑屋。

这里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只能通过土墙裂开的那一点点缝隙判断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送饭的人对游南说：“等你妈拿够了钱，就放你走。”

可是游南等了一个又一个昼夜也没等到母亲的出现。

众人都以为游红已经放弃这个女儿，真的就断掉了游南的一切食物来源，等着游南自生自灭。

游红这才坐着大宾利前来。

小黑屋的外门第一次被打开，外面金黄色的光刺得游南睁不开眼。

“五百万，我拿不出来。”游南隐约听见母亲对着对面的男人说，声音冰冷。

“我最多只能拿出三百万，放不放人，随你们。”任凭怎么谈判，任凭游南怎么呼救，任凭男人怎么威胁，游红铁了心只能拿出三百万。

“那么大个公司，居然只能拿出三百万，你是真的不想要你女儿了吧。”男人嘲讽着对面的女人，将烟头甩在地上用脚踩了又踩。

游南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身影也消失在耀眼的光芒中。

那一刻好似冰锥插入了游南的心，扎得游南喘不过气。

“你也不要我了吗？妈妈。”游南无力地望着关闭的铁门。

光明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因为挣扎，绑在身上的粗麻绳子将游南的脖子和手腕都磨出了伤口，绳子上也侵染了血迹。

死心的游南瘫软在凳子上，迎接着死神的降临。

“既然她不来救你，你就去死吧。”

男人龇牙咧嘴地说完，高高举起比游南上半身还要长的镰刀，生生插入了游南的心脏。

后来...好像是轶安救了她。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对吧，南南。”

“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请你别恨她。”

“等我们毕业了就上同一所大学，不行就去同一个城市，我想学医，救好多好多人。”

轶安拉着游南的手漫步在学校洒满红枫叶的小路上，说了好多奇怪的话。

这是她们最常走的路。

走着走着，巨大而又锋利的红枫叶从天上飘下来,万箭齐发般直直插进了轶安的胸口。

轶安就这样硬生生倒下，游南急忙去抱住她。

女孩的脸转过来却是一个陌生女人，她沙哑着声音祈求游南救救自己。

游南像触电一样伸回了抱住女人的手。

轶安就这样瞬间凭空消失了。

游南就在那片红枫树林里找啊找，周遭都是血红的枫叶，怎么也找不到轶安。

“南南，我在这里。”轶安轻轻地低声唤着游南。

游南转过身去，只见轶安七窍流血站在自己面前。

“安安！”游南急促得跑去想擦去轶安脸上的血却扑了个空。

轶安又突然出现在游南身后，伸手使劲掐住了游南的脖子。

“安安！”游南从床上猛然惊醒。

原来仅仅是梦啊！

“我以为你们都回来了。”游南躺在床上呆呆地笑，自己最美好的记忆仿佛都死在了轶安走的那天。

游南伸手去轻轻抚摸床头那朵编织的向日葵，弹了弹它的小黄花瓣：“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安安。”

仿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吸血鬼抽走，游南无神地看着刷的雪白的天花板，嘲讽自己：“我知你再也回不来了。”

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在游南清晨红扑扑的脸上留下专属的印记：“可是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