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宫

那日，我刚打从孙将军府上回来，一路上，一身小厮打扮的我顺便买了根糖葫芦，边啃边往回走。金陵城的景致我已经见惯了，但我还是喜欢这条街的热闹和繁华。可到了歌舞坊门口，就见门口围着一大群人，看阵势其实看不出来什么。我挤了进去，想看个究竟，人堆里咋一眼就看到锦儿。她老大声喊我：“青灵，你总算回来了，该轮到珠姑娘开始表演了，你快去准备啊。”我推开人群，好容易才挤到她那边，赶紧将最后一粒糖葫芦吃完，嘴巴还塞的满满的，吐字都不太清晰：“怎么回事，珠姑娘不是还排晚上吗？”“什么排到晚上？！”我身后传来季伦的声音，“今天是月底十家歌舞坊在我们这约定比赛的日子你忘了？”“哦……”我这才想起来，的确是今天。往舞台上看去，貌似是隔壁香榭坊的新晋头牌已经开始表演了，吱吱呀呀的，和着嘈杂的人群，也听不懂她到底在唱些什么。“赶紧去准备，要是延误珠娘的比赛，小心你这小丫头片子吃不完兜着走！”“谁小丫头片子了？你还小奶狗呢！”我气不过回他一句。“你……找打不是？！“他脚一抬顺势要踢，我赶紧开溜，他踢了个空，却嗤然而笑。可没跑两步，就听他在身后喊：“回来！你手上拿的什么？”我顿住脚步，知道躲不过，不耐烦的回头：“人珠姑娘的东西啦，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别问这么多！”他却大步上前，一把抢过我手上的信笺。“哎，我……”我话还未出口，他已经展开信件，瞟了一眼，就喃喃道：“孙秀？”我：“对，是他的。”我乘着他不注意，试图一把抢过，他似乎早有料到我有这招，手一抬，我抓了个空。“你还我！”我说。我伸手就去抢他举得高高的信笺，接过抓了个空，却又直接扑到他怀里，准确的说，是我的头撞上他的下颚，疼的我直摸脑袋，可抬眼望向他，却也乐了，他被我撞的也不轻，直摸下颚。“你还笑？”他说，“还不快去准备，有耽搁唯你是问！”“我的信……”我跺脚，不甘心。他说：“这信我会交给珠娘，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说完，他就捏着信笺转身离去，边走我还听到他骂骂咧咧：“切，小丫头片子！看我回头不好好整你！”到底是谁惹到谁了？我虽然生气，可是，想到珠娘的事，决定还是暂且不管他，赶紧去准备。我好容易换好衣衫出来，珠娘已经登场了，好在锦儿递过来玉笛。我赶忙将玉笛放在唇边，悠扬婉转的笛音再次从空洞中缓缓流出。珠娘在舞台上舞了起来。一会儿旋转，一会儿折腰，再一会儿抬腿。珠娘真美，看的我都醉了。一曲眼看就结束，我准备着接受再一次掌声，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只听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好！”另一个带着公鸭嗓子的声音就响起：“我家公子有言，赏这位姑娘银百两。”那嗓音刚落，就有另一个嗓音响起：“我家公子赏银一百五十两。”再有一个嗓音响起：“我家老爷也赏银一百五十两。”……是这样的，在这次的比赛中，一般来说受到最终赏银越高的姑娘分数越高，也代表着她所服务的歌舞坊在金陵城越出名。所以，我们总是卯足劲的让人打赏。出赏银最高的那个客人可以得到那位姑娘在她们自己歌舞坊的专门一对一一舞，姑娘自己也能得一半分成。故，赏银越高，歌舞坊东家高兴，姑娘高兴，客人也高兴。各声明赏银声此起彼伏，多是以五两，十两的价位往上飙。刚才那位香榭坊的姑娘，最终就好像是获得三千二百两的赏银。我眼看着珠娘所得的赏银最高已经飙到八百两。包括刚才那些出的赏银，算算也不过三千两。珠姑娘要输了，我在季伦那夸下的海口也完了。我一脸焦头烂额的往珠姑娘身上看去，却看到她一脸淡定的立在那里。我想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在，最后关头，刚才那公鸭嗓子再次响起：“我们家公子赏这位姑娘六百两。”这个数目我已经很满意了，我长舒了口气，总算貌似比香榭坊的赏银多了。可下面仍然听到嗤笑声：“人家都出到八百两，他们还好意思出到六百两。”就听那公鸭嗓子顿了顿，再次补充两个字：“黄金！”哗——下面这次真的喧哗了。“六百两黄金啊，好几千两白银啊！”我也呆了会儿，确实啊，好几千两白银，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吧。我努力寻找公鸭嗓子声音的来头，却被一群黑压压的顶着各色冠服的脑袋盖过，最终，我的目光却落在门口一角。你们猜我看到了谁？孙秀，孙将军。他居然也来了，怎么没进来？我看到珠娘走下台去，我正想跟她提醒声，可是，她却打从舞台另一侧离开了，我看到她和季伦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跟着他往后厅堂走去。我再去看孙将军，可是，那门口角落哪还有孙将军的影子？这就怪了，明明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到了黄昏太阳落山，我在自己房中用餐的时候，就见锦儿匆匆忙忙的进来：“青灵，你快去看看，珠姑娘要走了。”“走去哪？看你急匆匆的样。”我漫不经心道。锦儿：“进宫。”“是进王宫？”我再次确认。“嗯，对！”锦儿点头。“啪”的一声，我筷箸不自觉落于地上。珠姑娘，总算要进宫了。锦儿：“青灵你知道吗，那个喊价的就是主公身侧的宦官，好像叫什么李高。据说，这次，是主公亲自来了，是他让李高喊价的，看不出来啊，我们歌舞坊的名声都传到宫里去了。现在，歌舞坊几乎所有人都准备到门口送行去了。青灵，你去么？““去！我自然要去，珠娘是我师傅！“我倏然而起，提着裙裾，快步跑出门，再跑下楼。快到楼下时，我却驻了脚步。我看到珠娘正抹着眼泪和柔娘告别，季伦也在她们旁边劝说，其他姑娘们也几乎都到场了。真心的，假意的，这会子反正都抹着泪。门外看到的就站立着好几名身着宫廷宦官服饰的人。锦儿只管往前挤，我却不再上前，只看了几眼，最终，咬了唇，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