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道
第54章 该死的人不敢死(上)
作者:锦鹏字数:2605
发布时间:2024-03-07 16:35:32
“哐!”一声闷响,厨房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烟爷拿了个大烟袋锅子,背着手晃了进来,走到刘老大的身边一下子就敲了下去。“你个不争气的混蛋玩意儿,谁跟你说是老三家出事儿了!这是村里的事儿,再敢胡说,老子打断你的腿!给我再炒俩菜,我要跟老三喝两杯!老三出来,咱爷俩儿唠唠,小禹在这帮你大伯做饭!”“二叔·····”我赶紧叫住了正要跟烟爷出门的二叔,不是我不想帮刘大伯做饭,实在是刚才刘大伯那句“你家出事儿了”,已经搅的我心里一刻也安不下来了。二叔回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诧异的刘老大,终于是点了点头。我兴奋的蹦出了厨房,正碰见烟爷站在堂屋门口等二叔。“嗯·····怎么着,老头子我说话不管事儿了不成?谁让你跟来的?”烟爷眉头一皱,一下子就把我的兴奋劲儿给压了下来。如果说烟爷跟爷爷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这位老爷子身上那股从来都不容置疑的横劲儿了,偏偏这又是个所作所为都能让人服气的老人家。被烟爷这么一说,我一下就吓的愣在了当场,再也蹦不起来了。“烟爷,小禹爸妈都在外地工作,现在小禹跟着我,我下面就该小禹当家了!”还站在厨房门口的二叔走了过来,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跟烟爷说道。烟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好半天,眉毛一挑道:“是啊,孩子们是不能惯,早点当家的好,我家里这几个没出息的都是被我惯坏了!小禹跟着一起来吧!”我跟着二叔就进了烟爷家的堂屋,烟爷家的堂屋就是普通农村堂屋摆设,坐北朝南。当门一套桌椅,只是按常理,正北的墙上要么是挂个神像,山水之类的轴画,图个好的寓意,就算不是起码也会挂个主~席像,纪念领袖,可是烟爷家的北墙桌上却摆着块漆黑发亮的石头。石头不大,也就有个三十多公分长宽的大小,细看之下像是被大火烧过似的,外面黑漆漆的一层,还带着坑坑洼洼的表皮。“嗯·····到底是老孙头的孙子,真是带了几分灵气。”见我一直在对着那石头看,烟爷点了点头。“那是二十多年前你~爷爷给我的,当时我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就没熬过去,你~爷爷就让你三叔,给我送了这块石头来,让我每个月放炉灶里烧一天,然后就摆堂屋里。说是能保我半个甲子的平安,那时候我那老伴儿还活着她就按你~爷爷教的,扔炉膛里烧了一天,第二天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平平安安的过到今天,老三你还记得这事儿不?”烟爷问二叔道。“哪能不记得呢,您老好了之后,下河去逮了十只老鳖送我家了,害我连着喝了几天的鳖汤,那鼻血流的······”二叔往椅子上一躺,打趣道。“哈哈哈哈·····我跟你说小禹,你三叔小时候仗着是家里最小的,可没少干坏事儿,经常干了坏事儿让你二叔替他顶缸,你二叔小时候······”烟爷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了下来,看了看表情脸色有些悲凄的二叔,深深的叹了口气。“小禹,坐!这人老了,就爱唠叨,满脑子都是过去的事儿,看我这样子也是没几年光景好活了,倒是你跟着你三叔好好学,你们家的本事我信!”我习惯性的站到了二叔的身后,点着头跟烟爷答道:“您放心烟爷,我肯定跟我二叔好好学!”“二叔?老三你二哥不是······”烟爷纳闷的问起了二叔。二叔正了正身子,抢了烟爷的话头。“哦,是我让小禹叫我二叔的,我二哥的事儿就先不说了,烟爷,我家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说到这里,烟爷紧紧的皱了皱眉头,抄起了大烟杆子,又点着了深深的吸了几口,烟锅子里的烟丝忽明忽暗的燃了起来,蒙蒙的烟雾下,房间里的气氛都紧了几分。我站在二叔身上静静的等着烟爷说话,过了好半天等烟爷把这一袋烟都抽完了。“哐哐哐”的就这桌子磕起了烟锅子。“该死的人不敢死,死了的人不想死啊!”烟爷忽然就冒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此话一出,我的心里猛地一颤,再联想到刘大伯说的“我家出事儿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烟爷,我爷爷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嗯·······”烟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我下面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二叔也扭过头来,面色严肃的看着我。“小禹,大人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安静的听烟爷说话!不然就给我出去!”我没想到二叔会对我说出这么重的话,跟着他这么久,虽然没人的时候二叔总是喜欢戏弄我,但即使跟纸爷,小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二叔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责备的话,更从来没有过这么重的话。心里一下就难受了起来。“二叔,我就是心急问了一句,你至于嘛······”“哐哐哐”烟爷又狠狠的敲了敲烟锅子。“老三,这些年不见长大懂事了昂!小禹啊,你还小着呢,差的远呢,跟着你三······哦,二叔需要学的还多着呢,慢慢来吧!老头子我让你们进我屋里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如今不跟你计较也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后生小子安生的听大人说话,有你学的!”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不过如今一个是我最亲的二叔,一个是爷爷辈儿的老人,更何况还是个跟爷爷有旧的老人,我也只能安生答了个“是”。“烟爷,您老接着说!”二叔从口袋摸了出包没开封的香烟,拆开了给烟爷点上,随手连打火机一起就放在了烟爷手边的桌子上。平时我知道二叔是从来不抽烟的,他本身就不喜欢闻烟味儿,除了上次在牡丹苑保安老郭,在二叔面前抽过一次,还是二叔帮老郭问宫叔要的,到现在从来没有见二叔身上带过烟。老江,小五他们抽烟我是知道的,不过都是站在院子抽,从来不在屋子里,二叔给人上烟,我这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不过烟爷看来是对二叔的举动挺满意的,深深的抽了一口,又接口问道。“咱村里我还有个大表姐你知道不?老三?”二叔点点头道:“嗯,您是说住在村东头的王家大婶吧!我记得小时候还去她家里偷过馒头呢,怎么?她那儿出问题了?”烟爷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说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啊!我那大表姐今年也八十有四了吧。上个月他家的大小子把我叫了过去,说是他娘看着不对劲儿,让我过去看看,我也就过去了。我那大表姐一见我就开始就念叨着要洗澡,剃头,还要吃烧鸡,大半辈子不吃肉的人了,突然吵吵着要吃烧鸡?我好劝歹劝,硬是晚一天都不能耽搁。还一个劲儿跟我说我那过世多年的大表姐夫想他了。老三你应该懂这个吧,这个年纪的人了,心里都有数。二叔道:“嗯,这个是回光返照了!”“是啊,所以我就叫我那大外甥连夜赶紧去镇上买烧鸡,顺带把寿衣什么的都给置办了,寿材是家里现成的早就备好了的,都活到这个年纪了,按咱的老理儿这是喜丧,不能难过还得喜着办,可是后面的事情就不对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