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梅开二度

“迂回出府？”唐枫皱了皱眉头

“嗯”

“啥意思啊！”

“就是迂回着，从正门走”

“你知道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嘛”唐枫总感觉不着调，叹了一口气，随手剥了一个葡萄递给张墨白“要不咱们再从长计议吧，我才刚犯过事儿，别管是迂回还是光明正大，只要是走正门出去我爹就不会放我走，不行不行，还不如翻墙呢”

“啧，你得信我。再说了你要是从大门出去了算运气好，没出去伯父顶多只是驳回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要是从墙上出去被逮着了算什么啊！是不是”

“说的倒是对但是。。。你压根儿就没有理由走正门”

“所以就得迂回这来嘛！”

“那你怎么个迂回法”

“少爷，小张公子我把茶沏好了，还在六福记买了牛舌饼和糖包子”正当唐枫和张墨白商讨的时候刘一晚就端着餐盒走过来了

张墨白看见越走越近的刘一晚，一把把唐枫拽到身边悄声说到“你甭管了，反正今天我肯定让你出门”说完还拍了拍唐枫的胸脯，像是要让唐枫放心。然后又扒头朝着刘一晚说到“六福记的牛舌饼？可以啊！我爱吃的，茶是什么茶”

“小张公子，瞧您说的您来了自然要紧着您爱吃的拿了，这茶是平日里少爷爱喝的白茶，您也尝尝鲜”说完刘一晚就笑呵呵的端过去了

“刘一晚，平时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对我这么好啊！”唐枫心里有些别扭，早上自己要求吃糖包子死活不给买，现在张墨白来了，上赶着去

“小哥哥，这你可就想多了，刘一晚以前被我恶作剧吊在了树上，后来睡着了，我以为他死了呢，差点就找地儿活埋了，自打那次，刘一晚就特别怕我。”

唐枫听完背后一阵冷汗“你可真是我祖宗！这事你也能干啊！”

张墨白笑呵呵的看着给自己倒茶的刘一晚说到“小刘砸，今天晚上你家少爷要去我家拜访我爹爹，正好留在我那过夜，所以今儿个他出府，你也不用跟着了。唐伯父那边我自会去说”“有小张公子陪着我家少爷，我自然放心，但是我家少爷还在禁足，还有就是这个道德经。。。”

“拿去！”说完张墨白把一沓子纸塞到了刘一晚怀里，“拿到唐伯父那里交差吧”

刘一晚点了点数，眉头一松“得嘞！那我就不在这叨扰了”说完刘一晚拿了罚抄自然心里也是高兴，少爷解封也就不会再天天使唤自己了，老爷那边也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去你家过夜？”唐枫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照自己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说，孩子前两天刚犯了错，没几天就要去和自己的好兄弟出门夜不归宿。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父母先满脸微笑的把另一个孩子送回去，然后再给自己家孩子一个独一无二的完整童年。

“你放心，绝对没问题，你自打坠马醒来后我没来看过你，你也没去我爹爹那报个平安。唐伯父一定会让你去的。这种理由虽然烂，但是他识大体”

唐枫想了想觉得似乎说的确实有道理，能不能出去就看张墨白的本事了，想到这儿前几日受罚挨打的坏心情也就都散了，毕竟按照张墨白的说法来看自己能不能出去都不会被挨打，唐枫拿起来刘一晚放在桌子上的糖包子，咬了一口满嘴流汁。

六福记是唐枫来到这吃的最好吃的糕点铺子，自打自己受罚之后刘一晚每天都去六福记买两个糖包子过来吃，一天不吃就想的不行。唐枫走着神儿的功夫就把两个糖包子吃完了，唐枫舔了舔手指还有些意犹未尽。

“什么时候走啊！”唐枫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给张墨白添了一杯茶顺便也给自己续上了一杯

“小哥哥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要想走，我现在就去跟伯父说去。”

随后就是张墨白跑到唐老爷那里一顿胡编乱造把老爷子哄得合不拢嘴，不停的夸张墨白小小年纪聪明伶俐，未来定能担起大任云云，末尾还不忘捎带脚骂两句唐枫。得了老爷子的批准唐枫也便是解放了，出了唐府想到刚才在老爷子那里挨骂不由得想起以前奶奶也是逢人就夸，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更香吧，唐枫有些不爽的嘟囔了一句“好人倒是都让你当了”

“嘿~我这不是为了救你于水火嘛，你还闹上性子了，没事啊！平日里我爹在我面前也这么夸你~”

唐枫跟着张墨白先去了张府拜见了他父亲，随后便上了大街，两个人走走看看，买了不少好物件“咱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唐枫瞧着两个人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总觉得二人是来逛街的“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银子底下都刻着姓氏，这叫官银，户部方便发放官员俸禄特意盖上的，咱们去万春巷怎么能用官银，得用老百姓用的散银”说完张墨白把从府里拿出的银两反过来让唐枫去看，确实上面印着一个张字

“怪不得清辉坊的老鸨子知道去唐府讨钱呢！”

二人没走多一会就到了万春巷，正好赶着日落整个巷子也是刚刚挂上开店的灯笼，各个坊子的下人也在里面忙着打扫。唐枫顺着上次的路带着张墨白找到了清辉坊

“哎哟喂！这不是唐小公子嘛！您这是抽空又过来了啊！”

“我找韩九花”唐枫把银子抛给老鸨子就径直进去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理这个老鸨子，看见她自己心里就来气

“哎呀，我的公子，您且留步，今天我们九花已经接上客了，您看看要不要挑我家别的姑娘”老鸨子看唐枫抬腿就进，赶忙去拉，还差点给自己拽倒了，老鸨子正了正身子，抬眼看唐枫有些面色不善，连忙赔笑到“公子，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九花的客人一个个的都是宫中权贵，我不好赶人家走啊！您卖我个薄面，看看我这坊里哪个姑娘好看，今天一律半价优惠”

“王妈妈，前几日你去我府上要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日我带着朋友来了你又告诉我没法接待，您这么不给面子，我又凭什么要卖王妈妈的人情呢”唐枫一把扽出被老鸨子攥在手中的袖子，转身背手“我最多等半柱香，你且看着办”说完便领着张墨白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张墨白看着急着叫人的老鸨子，捂嘴偷笑“小哥哥你行啊，站起来了”

“学着点，这是社会经验，交钱了就要蛮横起来，这样显得你比较厉害”

“这样啊”张墨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来，朝着老鸨子走了过去，上去就是一拳，虽然没有打着，但是张墨白的拳风带过老鸨子的脸，头上的刘海都飞上去了，“我家小哥哥让你快点，听见没”

“嘶～干啥呢干啥呢，给我回来”唐枫被张墨白那一下都给看不会了，赶紧把张墨白拉到了一边去，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老鸨子，蹲下身笑呵呵的说道“王妈妈，我这兄弟有点一根筋我给你赔个不是，但是。。。您要是再不快点，我可就保不齐他要做些什么了”说完唐枫就起身回去了

“这招别说，还真灵”张墨白撑着头望着连滚带爬上楼叫人的老鸨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做事咋这么极端呢！你也别叫张墨白了，改名叫小疯子吧”

“这话说的，我要是不给你做铺垫，你以为刚才那几句话她就能去给你赶人？快谢谢我吧，给你承了个好人情”说完张墨白便自顾自的抠起了手指

经过这一整天和张墨白的相处，唐枫觉得张墨白很聪明，做人做事收放自如，而且有些欲达目的不择手段，从说话谈心能看出来来，张墨白应该是与自己关系甚好，如此有头脑还有情有义的，必然是值得深交的，也便是他幸好与自己关系不错，若张墨白想害自己，自己早死八百回了

“唐小公子，我刚刚差人问过了。九花说今日她不知小公子过来拜访，作为赔偿，她邀二位公子前去渭河游船”那个老鸨子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弯着腰在唐枫面前喘了半天气，才说出话来

“那就带路吧！王妈妈，哦对了您刚才说一律半价，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唐枫从老鸨子的腰间拿过自己刚给的荷包，掏出了一半的银两，在老鸨子面前晃了晃“谢谢王妈妈慷慨”

老鸨子掂着比之前轻了一半的荷包，暗中跺了跺脚，又看见张墨白死死的盯着自己，难免有些后怕，一甩手帕赔笑道“应该的，也应该的，二位公子，跟我来吧”

老鸨子带着唐枫和张墨白钻进了侧门，侧门外面倒是别有洞天，稀稀拉拉的种着竹子，现在已经到了深秋，竹子也都渐渐发黄，与前院的热闹不同，后院更显清净，倒有点像韩九花住的别院“二位公子小心脚下”，老鸨子叮嘱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了，竹林快走到头唐枫看见前面依稀闪着灯光

“前面也是清辉坊？”

“害，哪能啊！前面就是渭河了，我清辉坊再有钱也买不下来啊！我便送您到这儿了，您瞧见前面的花舫了吗？九花就在上面等着您呢”说完老鸨子就转身离开了

唐枫从林子里出来看见渭河边好不热闹，河边上都是放花灯的人“这里这么热闹啊！”

“自然，渭河是西陵的护城河，这其中一条分支流到城里成了一片小湖泊，钦天监给这条湖算了卦说是天降祥瑞，富国富民，此乃招福之相。逢年皇家祭天拜祖都是在这里，皇家如此，老百姓也就争相效仿觉得这湖能招财拢气，所以傍晚他们都会来着放花灯”张墨白陪着唐枫走到河边，蹲下身用手拨弄了一下湖水又问到“小哥哥也想放花灯？”

“不了不了”唐枫顺着张墨白在水中弄起的涟漪看过去，看的一条花舫上吊着清辉坊的灯笼“应该就是那条我们走”说完便拉起了张墨白向花舫走去

“这位可是唐公子？”

“正是”

“我是摆船的长岁，二位请上船，姑娘在里面等着二位呢”那个小姑娘说完便撩起了竹帘，示意唐枫他们进去。

唐枫敲了敲挂在船侧边的木牌子“我进去了”说罢便拽着张墨白进了船舱，船里的布景显然没有韩九花的别院精致，里面的空间也相对狭小。但一成不变的是韩九花与宾客席之间依旧隔了一层纱帘，唐枫皱了皱眉头“今天还是不能看你呗！”

“公子知道又何必多问呢”韩九花拿起身旁的帕子开始擦起了琴身“今日公子是带着贵客来的啊！倒是九花待客不周了，不过花舫上乐器齐全，您看想听些什么都可以，便当是九花给二位赔不是了”

“嗯。。。。听。。”其实对于唐枫来说听曲儿自己是真不行，听点有名气的还可以，要是小众曲子自己想不起名字不说，可能还会把自己给睡着了，韩九花这一问还真把唐枫问住了。

“敢问姑娘可会吹箫”张墨白走到席坐旁直接跪坐了下来

“自然”

“那就请姑娘为我们吹一首关山月吧”

关山月？这不是李白的诗嘛！唐枫虽然别的不行，但是背诗可是一绝，毕竟以前自己高中时期可没少被老师罚写。唐枫正想着韩九花这边也悠悠传出洞箫的声音，箫声婉转却又带着一丝大气磅礴，都说行家看门道，外人看皮毛，但别说唐枫还真听出了一种在外思乡的悲伤，却又有边塞策马，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洒脱。

“小哥哥，怎么样还喜欢的来吧！这首关山月可是子良最喜欢的曲子，塞北风光也便只有他见过了”张墨白趴在桌子上侧身笑呵呵的看着唐枫。唐枫被看的有些起鸡皮疙瘩，总感觉张墨白这笑多少有那么一丝猥琐。

“好听倒是好听，但是子良是。。。”还没等唐枫说完，就听见了敲门声

“二位公子，多有打扰，给您准备了些果盘和酒水，船上东西稀少。若是伺候不周，还望海涵”摆船的长岁端来了食盒，摆在了二人的面前

“呦！有酒啊！什么酒？”张墨白听见就便来了精神，呼的一下便坐直了身子

“前年盛夏，我们姑娘在后院竹林里采的嫩竹和晨露制成了竹叶青，这竹叶青比不得酒铺的女儿红，但也是清甜上口”说完长岁就把酒分别倒在了唐枫和张墨白的酒盅里

唐枫轻抿了一口，确实如长岁所说的清甜上口，酒不烈，入口清凉还带着回甘，细品还有竹叶的清香。唐枫倒是喜欢的紧“小疯子，来干一杯”唐枫朝着张墨白举起了酒盅，上次唐枫自己一个人来，桌上也放了酒，但是一人饮酒难免孤独，这次有张墨白作陪，唐枫也来了兴趣。

“干”张墨白也举起了酒盅，然后便仰头喝起

“砰！”唐枫被吓得一哆嗦，手一抖酒洒了一半“小疯子！你没事吧！醒醒”唐枫见张墨白一头砸在桌子上，没有了反应，心下有些慌乱，忙去摇人，试图将他叫醒。不会是酒里有毒吧！唐枫想到以前自己看的一些武侠小说都是这样，主角偶遇仇杀，被仇人酒中下毒最后因为误打误撞错杀旁人，唐枫想想便有些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看向韩九花。

此时的韩九花放下了洞箫站起身朝唐枫走去“或许只是醉了”韩九花说到“他呼吸平稳，想必只是醉酒酣睡罢了”

“醉了？这么一口酒醉了？原来你小子没喝过酒啊!”唐枫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我兄弟这么不能喝，见笑了”

“怎会，公子玩的高兴便好”

“我朋友都这样了我也就不便叨扰了”说完唐枫就要去搀张墨白

“唐小公子，您朋友睡得沉，您一人带他回去多有不便，我这边煮好醒酒汤喂这位公子喝下之后再差人送回去吧！”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唐枫挠了挠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韩九花确实说的也对，自己带着张墨白回去确实挺不方便的

“自然不会，您也早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唐枫答应完便朝门口走去“唐小公子”唐枫在掀起竹帘的时候韩九花忽然叫住了他“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下次再来还不知道听什么，我倒是建议您听听《镇魂曲》”韩九花把一定这个词咬的很重，唐枫听完也是皱了皱眉头感觉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刚想张口问竹帘就向外被掀开了

唐枫回头一看是那个摆船的姑娘长岁，长岁把竹帘子掀起挂在了船篷上，朝唐枫行了礼说到“唐公子您这边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