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惊人伤势

“白狮！”星叫着自己的宠物。

听到叫自己，一直候在一边的白狮跑过来伏在地上，星把失去意识的精灵扶上白狮的背，白狮歪起头，无声的询问去要去哪里，身子却自发的朝向了王宫的方向，在它的理解里王宫是整个磷月森林最安全的地方。

山鬼也爬上白狮的背，坐在瑟兰迪尔前面，用藤蔓紧紧地把他束缚在自己背上。一直昂扬的头颅无力的垂在少女的肩上，宛如晨曦的金发从斗篷里滑出遮住他的侧脸散落在她的耳边，但是却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此时的瑟兰迪尔虚弱的一点都不像初见时一箭震慑全场的精灵王。

“不，不去王宫！”山鬼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离王宫说不上近但也并不十分远，完全在瑟兰迪尔能回去的范围内，就算实在回不去他也能召唤巡林队，但他没有，那说明无论是他有顾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都不想回王宫，甚至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

可是不回王宫还能去哪？瑟兰迪尔需要疗伤，磷月森林最好的医师最好的药材都在王宫。

疗伤……疗伤？！

山鬼的双眼一亮，纠结的双眉也舒展开来，一拍白狮的背，下了命令：“万灵之心！我们去万灵之心，白狮，跑稳一点。小狸，开路！”

纹狸一步跃上白狮的脖颈，双眼发出幽绿的光芒，所视方向上的枝叶灌木等障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白狮叼起落在一旁的长剑，载着两人奔向新出现的小路。

感觉到背后越来越冷的体温，山鬼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渐渐变凉。揪紧赤豹颈后部的皮毛，她不断催加着速度。

瑟兰迪尔，求你，一定要撑到那里……

万灵之心，这是她对这片区域的称呼，是去年冬天闭关时，无意发现的。这片区域并不在森林的正中央，但是地下森林的生机脉络却都在这的土地里汇合。

如果她找一个精灵问一问就会知道，这片区域是整个磷月森林第一片新叶长出和最后一片黄叶落下的地方，也是最古老的一棵树生长的地方。

这里是磷月森林的开始，若有一日磷月森林消失，那也只会在这里。

星发誓，她从没有这么开心看到那棵遮天蔽日数人环抱的巨树，也从没有这么开心踏入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

白狮停在巨树前面，山鬼小心的把金发精灵扶下来，靠着树干坐好。

被扶下来时，瑟兰迪尔皱了皱眉，喉间低吟了一声，但是没有醒。

她听到低吟，伸手想去摸瑟兰迪尔的额头，但摘下斗篷的兜帽，理顺那如丝的金发，山鬼的头像被重重砸了一下，一片空白，往后连跌两步，摇摇晃晃半天才站定。

她看到了什么！瑟兰迪尔怎么会这样？！

就像是一点火星落在白色的绒绢上，以看不见的火焰慢慢灼烧出一片空洞。

那美得惊心动魄的半面容貌，慢慢爬上腥红，一直延伸到衣领掩盖的颈部，肌理暴露下的骨骼清晰可见，没有愈合的腐肉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比白骨骷髅还要可怖。因为失去了眼皮，瑟兰迪尔的左眼珠在眼眶中旋转，却不能闭合，原本宝石般剔透的左眼如今只剩一片空茫。

紧紧闭上眼，山鬼屏息了很久，很久，再次睁开眼，那个露出一半血肉的脸还是近在眼前。圆亮的眼球没有视距的垂着，他离她这么近，近的可以看到眼球上分布的血丝。

这时瑟兰迪尔恢复了一点神智，星眼中的惊慌与恐惧没有逃脱他的眼睛，左脸因为布满伤痕完全看不出表情，右脸却在虚弱苦涩地微笑：“吓到你了？”

“这伤是怎么回事！”山鬼跪在精灵身前，明澈如水的双眼中，涌起浓浓的忧虑。

“陈年旧病。”瑟兰迪尔没有细说的打算，他现在的精力也不容他细说。倚着树干动了一下，看到山鬼颈上还在滚落血珠的伤口，瑟兰迪尔覆上手去，但是复原力还没提起来就被矮他两个头的少女一巴掌拍散了。

“不要动用力量！”黑沉沉的眼中是不容反抗的强硬，“你现在很危险！身体有烧伤，体内有邪毒，心脉，心脉……”

山鬼说不下去了，烧伤与毒素都是其次，医药总会有用，可是她察觉到金发精灵的心脉存在着极大地问题，那不像是外加的伤害，反而像是从内而外的崩溃，虽然被抑制，但始终是个隐患。

心脉，对于身体来说，有哪个部位比心更脆弱更不能收到伤害？

一道黑云游过，盖过大半的星光，面前的少女脸庞时明时暗，瑟兰迪尔略略歪着头，睁大一支无辜的眼睛和一个没有焦距的眼球，凝视着似乎有些激动的山鬼。

他突然勾着嘴角笑了，笑容在完美的右脸上艳绝天下，而在半腐的左脸上却显得十分狰狞。

这个小丫头似乎总能在某些时候给他带来意外的惊讶。

星斗满天，夜风将枝条吹得哗哗响，瑟兰迪尔的面容在星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对比强烈的笑容也格外诡异。

她竟然察觉到了他心脉的异常，有趣的小丫头。

精灵永生不死也不会得病，只有火，利刃或极度的悲伤可以杀死精灵；他经历过一次心碎，在战争当中，他的父亲战死沙场的时候，他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能抢回他的遗体。

精灵的孩子不多，但都和父母很亲密，他们以身心上爱与亲情的纽带紧密结为一体。对瑟兰迪尔来说，母亲是一个模糊又遥远的记忆，就像是父亲夹在书里的那张泛黄的肖像画；可是父亲是他数千年的支柱，是他有记忆以来的所有温暖。

但那一战之后，他孑身一人。

他压抑着心痛接管安排着战场和磷月森林的一切，如果不是贸然闯进他营帐的安格斯和发现不对劲的亚伯森，只怕磷月森林会在失去国王之后会接着再失去王储。

心碎的症状被安格斯的医术和他的咬牙坚持压制了下去，但是伤痕仍在；之后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添了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