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烫手的山芋

第二十章烫手的山芋

对于这偌大的皇宫，小状元还未曾去过大殿以外的地方，便也不知小顺子领着他七拐八拐的走去了哪里，只得紧跟着在他后头。

“状元爷，这前面便是御花园了，皇上便在那儿等着您呢，邱公公可是交代咱家了，您若是再盯着他瞧，他便求皇上把您这俩眼珠子给挖出来，他来替您管着，免得您再乱瞧！”小顺子是大公公的人，定是要替自家主子传话的。

小状元一听这话，也不恼，只是羞红了一张白嫩的脸，他这才恍然那日早朝自己行为确实孟浪了，皇帝八成也是看出了端倪才那般突然问话的。

小状元羞的有些不敢面圣了，但又不得不去！

直走到御花园的入口小状元才从自己羞馁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皇帝为何要在御花园召见他？

御花园可不是寻常人家的花园，小状元随着小顺子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远远的见着皇帝和伺候在一旁的邱公公及众太监宫女们，他们正缓步在鹅卵石铺砌的小径上有说有笑的。

小顺子加急了脚步，领着小状元在皇帝面前行了礼，他便退到了邱公公身后。

“林卿来了，快来看看这御花园里的海棠，开的正艳呢！”皇帝热呼的唤着小状元。

小状元也不敢说什么，便跟着皇帝边走边赏花，皇帝赏的是花，那小状元赏的可是人。

今日大公公穿了身黑底红绣的丝缎锦衣，暗红的绣花藏在黑色的底料里若隐若现，衬着大公公白皙的面庞，显得人比花娇，让小状元忍不住看了再看。

大公公平日里在自己府邸喜穿淡色的衣服，只有在皇宫里伺候皇帝的时候才会穿那深色的总管服饰。今个儿身上穿的这身是昨日皇帝新赏赐的，是江南绣房的工艺，随着皇帝的寝衣一道做的，可见大公公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那自是非比寻常的。

大公公在皇帝的身后，与小状元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并排走着，很是方便小状元盯着人看，有皇帝在前面走着，大公公不便发作，只得强忍怒气无视小状元瞧过来的眼神。

“林卿似乎不喜赏花呀？”走在前面的皇帝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小状元。

“回皇上，臣喜。”小状元第二次被抓包，似乎已经坦然，没了头一次的紧张。

“哦？我怎看着你似乎更喜美人花，而不喜朕这满院子的春花呀！”皇帝说的高深莫测，意有所指。

“皇上您严重了，臣都喜的。”小状元出入朝堂，赤子之芯未损。

大公公听了他的话恨不得当着皇帝的面把这小状元踹进不远处的池塘里喂鱼。小顺子听了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心道这小状元这般耿直怕是要遭罪咯！

哪知皇帝不恼反笑，挥手招呼着小状元向凉亭的方向去。

待来到凉亭内，皇帝挥退了一众宫女太监，只留了大公公随身伺候着。

“来，林卿，坐。尝尝御膳房新做的点心。”皇帝笑呵呵的指了指面前的糕点，示意小状元。

“谢主隆恩。”小状元作揖行礼后便坐在了皇帝对面，捏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糕点，小尝几口。

“怎么样？”皇帝问道。

“入口酥软，香味溢满唇齿之间，甜度适中，好吃得紧。”

“那便好。”皇帝呵呵一笑。

小状元手里捧着剩下的半块点心，不知皇帝此番唤他来究竟何意，难道只是赏花吃茶这般简单？

“林卿尚且年幼，又是新入我朝的官员，很多地方定是有些吃力的，朕前日里已于你们翰林的大学士通了气，让他多帮衬你些，你若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便是。”皇帝亲切的像是在交代自家小弟一般。

小状元受宠若惊，即刻跪下谢恩，“臣，劳皇上费心了！”

“林卿说的哪里的话，快快请起！”皇帝抬手欲要去扶小状元，大公公眼疾手快的已经代替了皇帝的行动。

“状元爷快请起吧！”大公公手扶在小状元的手臂上，把他拉了起来，小状元微红了脸。

小状元虽不谙朝政阴暗，但却不至于傻到看不出皇帝的意图。

哪里有皇帝讨好臣子的说法，皇帝今日这般对他亲切有加，定然不会是找他问罪来的，但看这亲切程度似乎要更糟一些，大概要予他的差事还不如问一顿罪来的轻巧！

小状元心里有了数便把手里的那半块糕点吃进了肚，皇帝见了欣喜，对着大公公道，“待会儿林卿回府的时候让御膳房给林卿备着份糕点，我看林卿很是喜欢。”

“谢皇上厚爱！”小状元见皇帝如此的带着讨好的意味，心里便沉落了几分，这差事，怕不是送命的活？

“林卿何必如此拘谨。”

“不知皇上今日召臣来所谓何事？”小状元忍不住的问道。

皇帝一改方才喜乐的模样，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缓缓说道，“虽说我大越国国泰民安，民风淳朴，却也挡不住那地方出些匪贼，山西一带，匪患横行，导致百姓民不辽生，朕多次派兵攻打均无效果。唉！实在是痛心！”

小状元一语不发的等着皇帝把话说完。

“朕前些日子接到密报，称那里已经是官与匪勾结，说这朝堂之上亦有牵连。朝堂上群臣众多，可以信任的臣子又多是年岁已高的，朕怎忍心劳苦他们！”皇帝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你如今虽才任职不久，但朕见你满腔抱负，大学士前日里还与朕夸你勤勉机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状元心想，这哪里是皇帝体恤老臣啊！分明是无人愿意接的差事，专挑他这新人下手！

前些日子他当值，听翰林的各位前辈抱怨这事，说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各个老油条没一个愿意接的，各种理由推脱，皇帝拿这群老油子没法子。

“大学士谬赞了！臣资历尚浅，不足为论。”小状元心里愁苦，面上还要装的若无其事。

“林卿可愿去山西一趟，替朕去敲打敲打那些昏庸的地方官？”皇帝说的轻巧，眼神却在压迫着小状元。

任小状元心里百般拒绝，也不得不接这烫手的山芋，如若不接，自己的仕途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臣愿领命！”小状元下跪作揖，领了这真真是要命的差事！

他一文弱书生，如何斗得过那地方的龙头与匪患！

小状元脸色略显青白，却只得强忍心中的悲悯，偷瞄了大公公一眼，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以后……以后怕是无法对敬元负责了！

“爱卿不必担忧，朕定会派人护你周全，朕还等着你回来为朕建功立业呢！”皇帝安慰这面色不好的小状元。

“这是朕的腰牌，见此牌如同见朕，你且收好。”皇帝从腰间抽出一块金黄的腰牌递与小状元。

小状元谢恩后接过腰牌，收进了怀里。

“凭此腰牌可调动地方官员与驻地官兵，一切事宜皆由你做主！”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小状元一眼，道，“朕，等你凯旋！”

“臣定不负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