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早朝

从小状元家行车到城门口要半个时辰，这进了宫门之后还要步行半个时辰才能到大殿上早朝，等一众大臣各自站好，又要等皇上片刻，一般这时候管事的公公才去叫皇帝起床。

小状元站在文官行列中间偏后的位置，他虽是新科状元，但毕竟才入官堂，皇帝给的封官不大不小，去翰林院做了个学士，正五品的官阶。

小状元年轻好胜，心里暗自给自己盘算着努力的方向，一步步向上爬，总有一天文官那最前面丞相的位置必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小状元人不大却野心勃勃，每次见到丞相，两眼便直勾勾的看着人家，一副饥饿的模样，吓得丞相他老人家以为这孩子受了多少苦，前些日子还差人给小状元送了些补品和上好的腊肉。

皇帝未到的这一会儿功夫，官员们往往都是相互说说家长里短或是讨论讨论待会儿朝堂上要上报的事情，小状元听着附近几个官员正说着前些日子里的趣闻，他也跟着听了几耳朵，拾个笑。

“皇上到。”管事的太监从侧门进来喊道。

众官员立刻噤声，准备接驾。

皇帝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从侧门进入大殿，小状元一眼便看见了跟在皇帝身侧的大公公，眼睛炯炯的盯着人瞧，被旁边的官员捅了捅腰子，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低下头。

待皇帝坐下后，独留了大公公一人候在皇帝身侧，众大臣下跪叩拜。

待众大臣行完礼，皇上一挥手，大公公往前一站，大声道，“众卿平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之后便是各位大臣纷纷参上自己的折子，请皇上主持大局，这其中很多折子都是提前呈给皇帝看过的，如今再呈出来不过是要与众臣讨论，得出个好的法子。

出点子的是臣子，做定夺的是皇帝，这才不至于让皇帝过劳而亡。

大臣们讨论的热闹非凡，你出一个点子，我来一个主意，谁得更好用谁的。而小状元却无心参与其中，他一心一意的盯着那邱公公瞧，似乎要把人瞧出个花来了。

邱公公立在皇帝的龙椅边上，感受着下面来自小状元的火热视线，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一指头戳瞎他那双管不住的眼睛，奈何皇帝在身边，他动不得半分，只得忍着怒气瞪眼警告小状元。

小状元见邱公公看过来，心里欢喜，哪里管人家是不是在瞪自己，恨不得冲他挥挥手回应。

大公公看小状元那反应，彻底无奈了，这读圣贤的这般厚脸皮，他还是头一回见着，真是愧对了他那满肚子的经纶！

“林爱卿可有什么高见？”皇帝的声音突然从上面传来，吓得小状元一个激灵，忙收回盯着邱公公的眼睛，看向皇帝那边。

只见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小状元心道不好，上朝开小差被抓了个正着，这下他可惨了！

“回，回皇上……”小状元努力平静心绪，绞尽脑汁回想方才大臣们讨论的何事，正在他苦思之际，方才捅他腰子的大臣悄声说道，“税收。”

仅这两个字就救了小状元一命，近期国库告急，便有大臣提议要增加百姓的税收，一时间反对声与赞同声各站两边。反对的是丞相这一派，他们极力反对，而王尚书那一派却赞成此事，两派为此已经争论过一次了，没想到今日上朝又在争议此事。

“回皇上，臣以为不该征税。”小状元把自己的观点娓娓道来，“我朝虽是国泰民安，但贫富有殊，对于富裕人家来说增点税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穷苦人家可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本来清贫还可勉强度日，若是增税，怕是难以糊口了！”

“臣年幼时家道中落，日子过的穷苦，好在臣有些手艺能挣些银钱糊口，但那些没有手艺的种田人家又赶上家里孩子多的，他们交过税后便每日靠着稀粥度日，更不要提让孩子上学堂了！”小状元把自己早年的见闻说与众人听。

朝堂上的众人大都为官多年，早过惯了显贵的日子，只听闻过下层百姓的事迹，哪里如小状元这般亲眼所见所闻，倒是有几个做官之前家里清贫的大臣出来与小状元附和。

大公公听着小状元这番言论，心道，就你话多！

征税这事是王尚书一手设计的，这会儿小状元说出这番言论这事势必要黄了，王尚书肯定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留着日后算账！

“林卿所言极是，百姓之疾苦要亲眼去见证，你们一个个的整天高枕无忧的说这些自以为是的大话，没事就多下去走走，体察体察民情!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吧！”皇帝说完便站起身要走。

“退朝！”大公公见皇帝起身便对着一众大臣喊道，临走时看了一眼站在一群年长者中年的小状元，怎么看都像个无知小儿！

大公公随着皇帝出了殿堂，皇帝突然道，“我看那小状元似乎挺喜欢你。”

“皇上您说的哪里的话。”大公公在心里唾弃小状元几句。

“林卿性子刚正，却容易树敌，初入朝堂哪里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让朕想起了刚入宫那会儿的你，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冒冒失失的差点丢了性命。”皇帝笑呵呵的说着。

“亏得有皇上护着，才保住了奴才的小命。”大公公恭敬的回道。

大公公比皇帝年长几岁，他刚被卖进宫中时皇帝才刚当上太子，要在一众小太监里挑个年纪差不多的做个贴身伺候的玩伴，皇帝一眼便看中了大公公，不为别的，只因大公公长得比其他的歪瓜裂枣都要好看。

大公公便一路陪着当时的太子走上了如今这九五至尊之位，各中心酸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知道。

“让丞相护着林卿点，别让人把朕刚得的状元给择了。”皇帝悠悠的说着。

“奴才领命。”大公公心里一惊，没想到皇帝竟是这般喜欢这个小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