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很不对劲

“许遇年，醒醒。”

“嗯？”

睡梦中，许遇年感觉到有人在叫着自己，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楚憬琛放大的面容，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楚，楚憬琛。”

他看了看四周，是在学校的教室里。

对方朝着自己凑近来，说话时喷洒出来的热气都扑在他的脸上，显得暧昧无比。

许遇年下意识的要推开他。

但却把抓住手腕，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间呼吸的频率。

“你，你别靠我这……”

楚憬琛忽地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将他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许遇年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

这个吻，没有带着任何的欲望，就像是一种纯粹的礼仪性的亲昵，他异常的温柔，一点点的撬开他的齿贝，舌头探入与他缠绵。

正当许遇年一点点沦陷时。

叮铃铃，叮铃铃！

许遇年猛地惊醒过来，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前的景象俨然不是学校的教室，而是楚憬琛的家。

所以刚刚……是在做梦？

要命，他怎么会梦到，梦到那种。

他感觉到底下湿润一片，便在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出来，进浴室顺便冲了个澡。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许遇年边擦着头发边走过去开门，却没想到打开门见到的人是楚憬琛，当即就想要关门，看到他就想起方才梦里的一切。

是那样的真实，就连嘴角好似都残留着他的余温，但楚憬琛又怎会让他成功关上门，用手挡着门板，猛地用了点力，就挤了进来。

他将手中那杯热牛奶递给许遇年，眼神示意他喝掉，许遇年也不磨叽，连忙拿过那杯温度适宜的牛奶，一口干，然后推搡着楚憬琛出房门，‘砰’一声将门关上。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楚憬琛。

他这是怎么了？

周末假期结束，返校后。

楚憬琛最近发现，许遇年像是在躲着自己，早上上课都是卡点到，下课不在座位上，放学跑得嘎嘎快，压根就没机会搭上话。

给他微信发两条消息，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小黑屋，体育课上的分组他选择跟段晖一组，自己有意无意的过去跟他搭话，都会被他自动忽略，这楚憬琛就想不通了。

他仔细反思了下自己最近的行为，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甚至都没去逗他玩儿，到底是哪儿惹着这位小祖宗了。

怎么都想不通就索性将这事放一边。

这周，体委拿着报名表到处逮人报名，成天把“要有集体荣誉感”“重在参与”等字眼挂在嘴边，在报名表即将上交那天。

他看着空荡荡的报名表，表情颇为无奈，“同志们，同志们！咱就是说重在参与！你们多少报个项目吧。”

“不然老周会杀了我的。”

“许哥，报个名吗？”

“琛哥，报个名呗？”

“段晖，报名吗？”

“卿姐，我觉得你很适合跳远。”

“蓉姐，您要不看看？”

……

许遇年看着体委那打算哭天喊地的架势，有些忍俊不禁，当体委拿着报名表来到他身边时，他果断在400m上打了个勾。

然后主动冲着楚憬琛说，“你这不参加一下，说不过去吧，班长～”

“班长我啊可以参加，但我要有要求，”楚憬琛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许遇年。

“你来给我加油打气。”

“成吗？”

放在以前许遇年得会说他在异想天开，可最近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应了。

哎嘿，小祖宗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了，这是一种莫大的进步，终于不再是躲着他。

楚憬琛心情大好的在报名上的3000m和800m那栏打了勾。

体委以感激不尽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就差没痛哭流涕道，“楚哥，你真是大好人。”

“许哥，你是大好人中的天使。”

*

期中考前的狂欢——万圣节，恰逢周五，下午放学后，许遇年回宿舍收拾完行李，在候车厅等公交车的时候。

他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余光好像瞥见一群人从自己眼前飞奔而过，他抬起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怎么好像是任景之？

为什么他要跑？为什么身后还有一群人追着他，这什么情况？许遇年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校园暴力”这几个字眼。

他低咒一声，也顾不上会不会错过最后这班公交车，将行李随手一丢，连忙追了上去。

偏僻的小巷子里，任景之紧紧的抱着书包，手里紧紧的撰着拳头，眼里满是恐惧。

那群人围堵着他，为首的黄毛凶狠的说，“跑什么，你跑得过吗？”

“你不是能耐吗？你继续跑啊。”

任景之紧咬着牙关，脸色愈发的苍白，那是害怕导致的，“能放过我吗？”

“行啊，给我一千块，今儿个爸爸就放过你，”黄毛走近拍了拍他的脸颊，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狠戾，“别想着骗我，你知道后果。”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你把你那宝贝交出来不就有了。”说着，黄毛便要去夺他的书包，但任景之抱得死死的，不撒手。

黄毛气急，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上，任景之被踹倒在地，眼镜也被甩飞出去。

这一幕被急冲冲赶过来的许遇年尽收眼底，他握紧拳头快步走上去，一脚踹在黄毛身上，黄毛丝毫没有防备，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草，哪个孙子偷袭老子？”

“你祖宗我。”

其余人才反应过来，当即挥着拳头冲许遇年砸来，许遇年一个闪身躲过，顺势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猛的发力将人撂翻在地，另一人正准备冲过来，许遇年抬腿就将人踢倒在地，望着那个手拿着棒球棍的黄毛，眼底的神色愈加冰冷，手里的拳头咯吱咯吱作响。

他最讨厌的就是“校园暴力”。

现如今这事儿还被他碰上，被欺凌的对象还是他所熟悉的，这他怎么能忍。

换做是谁他都忍不了。

以现在的情况，他是没有优势的，黄毛手里还拿着棒球棍，打起来注定是会吃亏，他冲着任景之递了个眼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就跟黄毛打了起来，他一个劲儿的躲闪，只是与他虚晃几招就拉着任景之跑。

黄毛等人也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许遇年的体力还算不错，只不过任景之不太行，跑了没多久就累了。

“你还行吗？”

“许哥，你先跑，别管我。”

“别管你，你在做什么梦？跟上我。”许遇年拽着他的手腕往前跑，看到前面有片茂盛的草地，二人便一同躲了进去，趴在地上利用那些杂草将自己的身体挡住。

任景之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许遇年握住了他的手腕，说，“别怕。”

“有带手机吗？”许遇年又问。

方才自己来得太急，手机被放在书包里没拿过来，现如今他二人躲在那里，极难脱身。

“他们肯定在这里，给我找！今天绝对不能放过他们，”黄毛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他的两个小伙伴就在周围找了起来。

躲在草丛里的任景之，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手机递给许遇年，压低声音说，“给你。”

“帮我看着点。”许遇年说完就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就有人工接听。

“你好，110报警服务中心，请讲。”

许遇年将声音压得很低，说着他们现在遭遇的一切，冲出去无非就是挨顿打，受点皮肉伤，但他可不愿意。

他就是要报警处理，“校园暴力”毁掉多少人奔向美好的人生的希望，怎么可以让他们逃脱法律的制裁。

报警服务中心那边定位了他们的位置，立刻派遣警署出发，许遇年挂断电话后，只听见脚步声距离他们所躲藏的位置越来越近。

他抬眸一看，就看到黄毛站在一米开外。

警察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只能祈祷在这期间不被发现，但终究是事与愿违。

“他们在这！”

许遇年冲着任景之说了句，“跑，去找人来救我，走。”

说话间，那棒球棍朝自己挥了过来，许遇年灵巧的闪过，冲着那人的腹部猛地踹过去，而那边，任景之紧紧的抱着书包离开现场。

起初，许遇年还是躲闪有余，但终究是架不住他们人多，手上还都拿着棍子，前后夹击着还是力不从心，被那棍子打中后背。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跪倒在地，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黄毛手中拿着棒球棍一步步的逼近他，他微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许遇年，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你们不是挺能躲？”

“小崽子，你不是挺能打？”

“不是乐于助人？”

“正好，他跑了，那就你来替他。”

黄毛抓住许遇年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往他身上招呼，每一拳都是卯足了劲儿的，许遇年紧紧咬着唇瓣，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却一声不吭。

“年年！”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是你吗？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楚憬琛。

他好疼啊。

这狗日的不讲武德。

楚憬琛冲上前，眼底满是戾气，黄毛刚转过身就被迎面踹了一脚，许遇年跌坐在地上，唇角上渗出了血丝。

他看到楚憬琛拽住了黄毛的衣领，拳头挥向他，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其余二人也都拿着棍子上来，被楚憬琛三两下就撂倒。

再次对他的神情时，被吓得退在一旁，不敢再有动作，就是所谓的欺软怕硬。

此刻的楚憬琛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般，神色愈加狠戾，他发了疯似的往黄毛身上招呼着，下手的力道足以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

这边，任景之连忙冲过来扶起了许遇年，“许哥，你，你怎么样？”

“没事。”

许遇年拖着沉痛的身子往前走去，他是真的第一次看到楚憬琛这么生气，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下手这么的狠，在这么下去，会不会出人命都不好说。

“楚憬琛。”

“别打了，我没事的。”

“哥。”

一声‘哥’唤回了楚憬琛仅存的理智，他慢慢的松开手，回过身来。

看到脸色苍白的许遇年站在身前。

当下，他什么都来不及想。

只上前将人搂进怀中，紧紧的拥着他，脑袋搭在他的肩上，轻喃着，“还好你没事。”

许遇年甚至能感觉他在颤抖，他这是在害怕吗？他是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出事吗？

“年年，疼吗？”

“……疼。”

“怪我没保护好你。”

许遇年感觉到有一颗热泪砸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是在哭吗？

我又没有什么大碍。

心里生出了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又回想起梦里的那个吻，懵懵的问了句，“哥，你，是在哭吗？”

“瞎说，跟哥哥回家。”

楚憬琛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眼泪，松开搂着他腰身的手，退后两步半蹲下身，“上来，哥哥背你回家。”

他发现，楚憬琛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在他们正要离开时，前方不远处响起了警笛声，警察快步往此处赶了过来，他们一同被带到公安局问话。

许遇年也是没想到，他和楚憬琛不过一周时间，前后来了两次的公安局。

“你真的没事？”楚憬琛不放心的又问了句，方才看到许遇年被打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害怕他会真的出事。

他才会发了疯似的去打那个人，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都不舍得这么碰他，却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就这么被人欺负。

“真的没事。”

“不行，我不放心，一会儿做完笔录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就是点皮肉伤。”

“我说楚憬琛，你刚刚的反应怎么这么大？你真的很不对劲哎。”

楚憬琛闭嘴了，不再说话。

做完笔录后，以黄毛为首的三个人被拘留，他们不仅仅对任景之进行欺凌，明着法子要他的钱，还欺凌过他人。

他们仨走出公安局，任景之忽地松了口气，伴随着他多年的噩梦，在此刻结束。

“小任，为什么不发声？”许遇年问，如果今日不是被他恰巧遇见，这样的事还要隐瞒多久？就这么任人欺负下去吗？

你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是嚣张。

是什么助长着“校园暴力”的盛行？是被害者的不敢发声，是同学间的视而不见，是学校的掩护，是……

任景之：“我害怕，所以我不敢发声，我怕法律保护不了我，我怕他们被判得轻，出来还会找我麻烦。”

他的这些顾虑是没错，楚憬琛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任啊，以后我们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