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算和好了

学校公告栏上

期中考的成绩已经按照排名公布出来，放到以前许遇年肯定会拉着楚邺一同过来看自己的成绩，但这次他并没有。

大课间的时间。

他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笔，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段晖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都没能唤回他的神智，他使了点劲拍了拍许遇年的肩膀，“儿子，你怎么了？哎你发什么呆呢？期中考成绩也出来了，你不去看看？”

“孙子，爷爷没空陪你去看。”

“自己边儿待着去。”

那是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许遇年趴在手上，另一手拿着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的。

而在这时候，楚憬琛从外面回来，段晖看着楚憬琛从许遇年身前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这也太奇怪了吧？

换做以前，楚憬琛肯定会逮着机会对许遇年调侃，教室现在只余下他们仨。

段晖：“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楚憬琛：“没有。”

许遇年：“没有。”

段晖：“你俩最近很奇怪。”

楚憬琛：“你瞎。”

许遇年：“你瞎。”

段晖：“吵架还是一如既往的有默契。”

这下两个人都不搭理他，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许遇年在涂鸦，楚憬琛在刷题，一切都显得那么多安静，和谐，但却能感觉到彼此间的冷淡和疏离。

上课时，许遇年曾偷偷的回头看过楚憬琛一眼，但对方仍旧是神情专注的刷着题，班主任周呈群特地在课堂上夸了他们二人。

年级排名也成功被更新。

他们又是以一分之差分别位居一二名。

可这次是许遇年拿的第一。

*

本学期的家长会

许衍放下公司的事务，前来参加。

刚走进校门就看到楚憬琛，“琛琛，你是跟年年一个班吧？”

“许叔叔，是。”

“年年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在许衍的认知里，这俩孩子从小从小就闹腾，他家许遇年是那种一点就着的脾气，经常被楚憬琛逗了两句就动手，但事后依旧黏腻在一起，他们之间的那点小吵小闹就像是为平常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点趣味。

“他……在宿舍吧。”

“这样，那学校会议室往哪走？”

楚憬琛刚要作答，就瞥见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下一秒，许衍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爸，他转身就看到了他家宝贝儿子。

“爸，这里这里。”

“会议室从这儿走。”

“好。”

许遇年拉着许衍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全然没看到刚走进学校的陈韵竹。

“跟年年吵架了？”陈韵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憬琛侧头看去，语气淡淡的说，“亲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韵竹冲着他笑了笑，神秘兮兮的说了句“秘密”，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没两步路，又停下来转身说，“你个小沙雕，恋爱法则第一条是什么。”

“吵架时，主动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楚憬琛又何曾不知，主动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的前提是对方肯，他俩这两天就跟冷战没什么区别，可冷战，总归是不好的解决方式。

与此同时

许遇年站在公告栏前，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他的前面，心里却无一点欣喜之意。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前两天的情景，他们吵架时的场景，从小到大，楚憬琛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跟他动过怒。

就只有这次，这次好像是真的气到。

是不是该去道个歉？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否决。

不行，不成，他又没有错。

道什么歉？

道歉不就代表他承认这件事是他错了？

他不就是跟朋友出去吃顿饭？

不就喝了点酒？

那天的许遇年赌气般的说了很多，他清晰的记得楚憬琛从齿缝中挤出了那几个字。

“许遇年，我管。”

“我会管你一辈子。”

语气是那样的强硬且不容拒绝，手上那抹鲜红在那墙上显得格外刺眼。

前方传来了脚步声，许遇年抬眸就看到了徐清予，他停下来与自己打了个招呼。

“许哥。”

“嗯，你怎么在这？”

许遇年忽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都快到上课时间，这条路是去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他还问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去上课啊。”

“许哥，你最近是不是跟琛哥吵架了？昨晚排练时就跟不对劲。”

许遇年没说话，隔了会儿才缓缓说道，“算是吧？”

“是因为周五晚烧烤店的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

徐清予挠挠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那天他是真的凑巧路过香飘飘烧烤店，看到许遇年与钟策一起时，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钟策初中时是跟他一个学校的。

比他高一级。

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当时的钟策是学校出名的“风云人物”，凡是被他盯上的都会想尽方法弄到手，玩腻了在推开。

当时的徐清予就拨通了楚憬琛的电话，告知他许遇年与钟策在这儿。

“许哥，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看得出我是个怎样的人吧？我从不会说谎。”

“刚刚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但自从他初中毕业后，我就在没见过他，今年开学我还是第一次见他。”

“你不觉得他看你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劲吗？”起码那天的徐清予看到的是那种猎物即将入口的表情。

许遇年回忆了下，好像……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有那么点不对劲，包括他们的相识，就像是被计划好的。

在想下去，许遇年连忙晃摇了摇脑袋。

那真就后果不敢想象。

他当时还喝了酒。

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迷糊的。

也得亏了徐清予的多管闲事。

许遇年才没被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得手。

“谢了啊。”

谢谢你告诉我，让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许哥，你好像有点傻。”徐清予很诚恳的对他说。

“……”

“徐清予，你好像快要迟到了。”许遇年看着腕表，眨了眨眼睛。

“两点零五分。”

“我靠！”说时迟，那时快，徐清予以飞一般的速度消失在视线中。

许遇年则是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呵，逗你的。”

腕表上面的时间显示14点整。

*

夜幕落下，图书馆

许遇年怎么都没想到就去借本书，也能遇上那谁，而且他俩要借的还是同一本书。

——«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透过缝隙在看清是对方后，许遇年先松开的手，将书让给了他，自己转身就离开。

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和好。

那还是先躲为妙。

许遇年刚从图书馆出来，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梧桐路上黑漆漆的一片，路灯没亮起，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兜里没揣着手机，只能借着那朦胧的月光往前走，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还伴随着句，“不是怕黑吗？过来，哥哥牵着你走。”

这熟悉的声音，这欠欠的语气。

身后的人加快脚步走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腕，黑暗中许遇年仿佛看到了他微勾的唇角。

“楚憬琛……”

“嗯。”

楚憬琛停下了脚步，许遇年也跟着停下，他听见对方说，“第四天，也该和好了吧？”

“都说事不过三，许遇年，许同学，你对我冷暴力的第四天，哥哥哄下你呗？”

不是，这家伙，谁对谁冷暴力的？

是谁先开始！明明是他。

“怎么哄？”

“嗯……”楚憬琛作势思考了一下，说，“许给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不管你许的什么心愿，我都会尽力去满足你，去实现它，怎么样？年级第一。”

很明显，“年级第一”取悦到了他。

“那……我先收下。”

许遇年心情大好，傲娇道，“暂时还没想好要你帮我实现什么愿望。”

“行，那算和好了吗？”

“怎么不算呢。”

回去的路上，许遇年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烤肠。

他揪了揪楚憬琛的衣领，楚憬琛回过头看向他，问了句，“怎么了？”

没等到回答，但他顺着他的眼睛盯着的方向望去，好像明白了什么。

得，还是个小吃货。

两分钟后，许遇年心满意足的拿着两根烤肠回去，边走边哼着小曲儿。

楚邺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心情大好的许遇年，前两天不还是乌云密布的？

这是阴转晴了？

看样子是的。

许遇年拿出一根烤肠递给楚邺，“喏，这个给你。”

“今儿个是有什么喜事吗？”

“你和琛哥和好了？”

“……”许遇年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你怎么知道？”

“许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俩最近的不对劲，尤其是你。”

“行呗行呗。”

“吃你的。”

*

刚开始觉得楚憬琛没有以前那么欠，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挑逗几句就会炸毛的许遇年时，那谁又成功把人给惹毛了。

再次被扛着大扫帚的许遇年追着满学校乱窜，起因竟是……

两小时前

文艺部的宣传负责人来到高二（1）班，让有报名参加校园一年一度十佳歌手大赛的同学于下周一晚到喧益楼进行初赛。

“请高二（1）班许遇年，严可可……”

当时的许遇年正在补觉，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迷蒙的睁开眼，就看到陌生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随手抓了个人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叫我？叫我干啥？”

那个同学说，“让你去下周一记得去喧益楼进行十佳歌手的初赛。”

“？？？”

“什，什么东西？”许遇年这下倒是清醒了，但人还是有点懵逼。

“十佳歌手！”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报名。”

和砚禧在旁边默默补了句，“许哥，当时你在补觉，琛哥给你报的，他没跟你说吗？”

这时候，楚憬琛也走了过来。

许遇年默默起身，走到卫生角拿起那扫帚，朝楚憬琛走去，“你给我报名的？”

“嗯？什么。”

楚憬琛明显就没反应过来许遇年在说什么，什么报名，什么他给他报名。

许遇年拿起扫帚狠狠的朝楚憬琛扑去，得亏对方反应快，侧身躲了过去，“年年，你做什么，什么报名我不知道。”

“你不是挺能自作主张的吗？你还给我报名，你没经过我的同意给我报十佳歌手？”

十佳歌手？

好像唤回了楚憬琛的记忆。

是有那么回事。

但那是有原因的。

“你听我解释！”

许遇年气在心头，压根儿就不想听他解释，扛着扫帚追着他满学校乱窜，也让众多人看了出热闹。

学习枯燥乏味，偶尔看场好戏，还能增添些生活中的趣味。

楚邺与段晖并肩站在走廊上，看到操场上那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上演着你追我赶的好戏，全然无话可说。

“楚邺。”

“昂。”

“问你个问题。”

“恩，你说。”

段晖回想起那天傍晚，他路过南巷看到的那个场景，那女孩儿抱住了楚邺，但楚邺并没有将人推开，反倒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有女朋友？”

楚邺一愣，女，女朋友？他哪儿来的女朋友，“啊？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能接受有个男朋友吗？”

能接受我吗？

微风吹过，阳光暖暖的洒在他们身上，段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像是有种魔力，引着他坠入。

楚邺不自在的偏过头，良久点了点头。

清心亭

楚憬琛站在离许遇年三米远的地方喘着气，“你说你那个火爆脾气能不能改改。”

“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你站那，我打完就听你解释。”

“不是，你看我像智障？”

“我看你挺像的。”

“你小时候不是有个音乐梦？这是个好机会，我不想你错过这次的机会，所以才先替你报名，事后忘了告诉你，是我不对。”

许遇年在亭子里坐了下来，那扫帚被放到一旁，“可是……楚憬琛，人是会变的，我现在想当个喜剧演员。”

楚憬琛：……

看到楚憬琛一副被噎住的表情，许遇年忍俊不禁道，“嗳，我小时候还说过想当老师，科学家和宇航员呢。”

楚憬琛：……

许遇年走了过去，拍了拍楚憬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大楚啊，人都是善变的。”

“当然啦，我也不例外。”

谁会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那颗初心呢？纵然是有，那也是极少数的人。

“那你还坚持绘画十多年。”

许遇年：……

“少管我。”

“那可不行，说了我会管你一辈子。”

楚憬琛望着许遇年扛着扫帚离去的背影，唇角缓缓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