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罚跪

庆云抬眸看去，发话的人是坐在老夫人下首的男子，在府中地位应当不低，此刻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摆明了不信他的话。

这人便是摄政王王妃。

那侍卫原本快被呛得没话，此刻见王妃也站在他这边，气势顿时又足，不依不饶的瞪着庆云：“王妃说的是，这一看就是四夫人漏洞百出的借口，根本不足为信。”

庆云无奈叹道：“我所言，句句属实，王妃和诸位不信我也没办法。”

事已至此，众人面面相觑，王妃看向看戏一样兴味盎然的离闻：“王爷，这事您打算怎么决断？”

离闻怡然拨动茶盏，戏谑地挑着跪地的庆云，慢声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暗通刺客的罪可免，私自逃府也要罚。就罚去跪祠堂吧！”

“这——王爷！”王妃眉目不豫，愤愤不平。

离闻挥了挥袖子，起身离席，留下一句：“本王乏了，不必多说。”

津三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巴望着王妃。

见离闻走的干脆，摆明不打算严惩庆云，王妃再不甘也只好听命，扭头冷眼瞪着庆云，话却是对津三说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拖去祠堂！等着本王妃吩咐吗？”

津三是王府卫队中的头，赶忙挥手唤人来一起把庆云带走了。

府上的祖宗祠堂修在西北一角，深夜里两株槐树参天，遮蔽了月色清浅。随行的下人点燃牌位两边的蜡火，小小的两团，映亮并不十分大的前堂。

十几个乌木制的牌位安置在桌上，下首置有两个蒲团，庆云在津三的目光监督下，掀起一片衣角，在左手的蒲团上跪下了，那眉眼低垂，身形板正的姿态显得挺老实。

“四夫人既然犯了家规，就老实跪在这儿，若是还想出什么花招，王爷可就不见得能饶过你了。”

庆云听到，睫羽挑了挑，没动声色。

津三抱着臂膀，身上的盔甲还没脱，手插甲片里，就着院子里的淡泊月色和堂内的两株烛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瞅了他一会儿，颇为不服气地扯了扯嘴皮，一打手势，领着手下人走了。

一群人鱼贯雁行，离开院落后，庆云的目光才幽幽射去，凝在敞开的院门虚空中一点上。

翌日清早，摄政王勤勉，不管头晚睡得多迟，也耽搁不了第二日风雨无阻的上早朝。他前脚走后，府上的王妃同三个男妾后脚就去了老夫人所在的落霞阁请安。

姬妾一堂同老夫人聊了半晌，忽听老夫人道：“昨晚那孩子呢？怎么没来拜见？”

王妃洛溪神色有瞬息的凝固，他旋即又笑开，从容为老夫人捧上新茶：“母亲是说四妹吗？他昨夜不是被王爷叫去跪祠堂了？既是王爷的吩咐，王爷没叫起，谁也不敢让他起呀，该是还跪着吧！这都不打紧，母亲快尝尝最新配的药茶，您不是近来头痛吗？我想了个方子把药材加入茶里调配出来，有清心凝神之效，您试一试。”

老夫人含笑道：“这府上就你最贴我老婆子的心，我不过是多提了一嘴，瞧你这给记挂的。”

“我这个做妻子的，不仅是服侍王爷，也该孝敬母亲，都是应该的。”洛溪乖顺道。

座下的三夫人莫隗眨巴了两下灵动的大眼，手捧着热茶唏嘘道：“这都跪了一宿了，想必膝头都要跪坏了吧，王爷不知何时才能下令解罚，倒是挺可怜的。”

洛溪的脸冷了下来：“有什么可怜？是他昨日自己想私逃王府犯了家法，况且他身上与刺客相通的嫌疑还没洗清，这样的小惩大诫已经够便宜他了。”

老夫人宅心仁厚，捏动了手里小紫叶檀佛珠，珠子光洁圆润，在苍老的指尖滑了一会儿，她沉思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着他不像是勾结刺客，哪有刚一送上门就暴露的。这孩子也许是真不想待在王府，被迫送进来的罢了。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他，让他知道府里无论对待主子还是下人都宽厚着，这样心一定下来，也就不会想再逃了。”

思索着念到这里，老夫人扬声唤人：“李嬷嬷，你去祠堂把小四领过来吧，他才刚进门呢，也来我老婆子跟前聊聊天。”

老夫人做主放人，众人没敢反驳，李嬷嬷领命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