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情

陆玖卿手抵太阳穴揉了揉，平息情绪后朝屋内走去，手里食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着，发出“叮……叮”瓷碗偶尔相互碰撞的脆响。

陆玖卿刚进了屋，迎面扑来的就是一片漆黑和死气，他无奈道：

“为什么不点灯？”

“……”没人回应，或者说是没人想回答。

陆玖卿泄气般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着了灯。

暖黄色的光照在屋里，四周都暖和了几分。

黎笙坐在桌旁，安静不动如雕塑。

陆玖卿上前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一盘盘摆好后，朝黎笙看去：

“吃完。”

黎笙一瞥那些菜品，没有应声。

倒是用心，都是自己爱吃的，但自己这次的目的并不是吃饭。

“这次打算留多久？”

陆玖卿闻声布菜的手一顿，有些迟疑道：

“你……想我留下？”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黎笙开口说话了，熟悉的声音让他有些依恋，却不知为何，它同时让陆玖卿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黎笙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他。

灭国之仇，怎可抵消？

他们之间早已无法回到从前了。

许久，俩人都未再开口。

忽的，一道温柔声音打破僵局：

“不知在殿下心里，

“……”

“殿下，”黎笙无奈笑笑，“你为何会如此在乎我的生死？”

“……”

“呵，我劝你收起自己的妄想，在我没有玩腻这个饲养游戏前好好活着吧废物。”

陆玖卿冷声应道。

“还有一事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我后日要与丞相之女结为良缘，你去观礼不要给我搞出什么岔子。要不然你的百姓们……”

陆玖卿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不……”

“你有那个资格吗？

陆玖卿眉宇微挑。

“……”

“我会去。”

黎笙抬眼望着陆玖卿，看着后者洋洋得意的样子苦笑一声，心中酸楚弥漫。

面前这人，曾经也对自己许下共白首的誓言。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亲眼看着他与别人缔结良缘。

真是讽刺啊。

这种剔骨剜心的痛忽然传遍四肢百骸，黎笙心中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喉头一阵腥甜，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喷涌而出。

他连忙调整了自己的内息，咽下上涌的鲜血，同时让自己稍微好受些。

再撑撑，再撑撑，一会儿阿玖就走了。

可是……

黎笙眼眶湿润起来。

可是这应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吧。

黎笙不想让陆玖卿离开，但开口就无法压抑血涌上的冲动。

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让陆玖卿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

撑不了多久了。

阿玖喜事将近，见血实为不吉利。

陆玖卿的话在黎笙脑子里回旋，他的心像是置于冰窖般凉，心痛的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才是被玄冰戈贯穿心脏的那只可怜虫。

不能哭，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泪轻弹。

黎笙心口痛楚却实在难以忍受，他浑身因此不住地颤抖着。

黎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咽下那股腥甜，然后缓缓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饮下后许久才开口道：

“那……恭喜陆将军了。”

我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