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诊所不远，过了二桥玉玉阳中学那边走十几米就到了。

停下车，拔下钥匙，取下头盔。两名高中生便往诊所里进。

诊所里就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见两人一来就问两人就问什么症状。

林则元还没来得及回答，徐安就抢答道：“他发烧了，给他这个体温。”

说完后面的医生便向他们招手，示意到他们这儿来。

从酒精盒里拿出体温计，将水银甩到35℃以下，让林则元用腋窝夹住。

“林则元。”

“嗯？”

“等会儿来不来东方国际大酒店，吃自助。”

“我手机里没钱啊。”

“没事儿，我外婆在里面上班，她有票。”

徐安：“放心，正规渠道。你要是来的话，我跟她说一声。”

“行啊，反正我请了一下午的假。”

“行，那我跟她说一声。”

医生：“来把体温计给我看一下。”

“38.2℃，我先给你打一针，明天要是还烧的话就再来。”

针管刺入静脉，吊上水。再在管子上夹一个小东西。药瓶里没水了，这小东西会喊。

林则元越来越困，可能是药物原因。徐安看出了林则元的困意，拍了下自己左边的肩膀道：“你睡吧，我帮你看着。”

“你真坏。”

“草。”

这句话已经变成一个梗了，变成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梗。

诊所里依稀坐着几个病人，坐着医院的那种铁椅，戴着口罩，刷着手机。

林则元做了一个梦，梦到林江打范霞。梦到小时候因为一次饭没做好林江拿凳子砸向范霞，而自己还是小小的一个小孩子。梦里，林江耍着酒疯，骂他娘俩是贱种。

林江自己一事无成，家暴妻儿，还说自己是被他们娘俩害成这样的。林则元睡得越来越不安稳，眼球在眼皮下面乱转，眼皮发抖。

直到徐安拍醒了他，他才结束这场噩梦。

“你刚抽抽什么呢？”

“没什么，做了个梦。”

回过神来的林则元才发现自己这已经是最后一瓶药，而且马上就打完了。拔完针后的林则元坐在凳子上双目呆滞，徐安去交钱。

出门后林则元才反应过来自己没付钱，转身准备走回去。

“你干嘛去？”徐安边带头盔边问。

“我没付钱。”

“我已经付了。”

“什么时候？”

徐安：“你不是说你手机里没钱吗？所以我帮你付了。”

“哎不是，哎。”

“哎哎哎，哎个屁。快走快下午6点了再去晚点儿都得收仓了”

“我等会儿微信转你。”

“你不是没钱吗？”

“我只有打针的钱，没有吃饭的钱。”

“9。”

徐安：“行了，你快把头盔带上。刚打完针就吹风，你小心回家难受死你。”

“你真坏。”

机车一路骑行向东方国酒，经过了消防站，家具店总算到了目的地。徐安将车停到国酒对面，扶着林则元往里面走。

当阳这个城市很卷，地方一般却有三所高中。一所重高，一所普高，一所职高。东方国际大酒店是当阳市最大设施最好最奢侈的五星级酒店。林则元之前也来过。

经过旋转门，便是通着暖灯大理石通铺的大堂。大堂里摆着几张沙发，旁边便是楼梯，还有钢琴。充满了欧式风范的装修，几米的水晶灯和十几米的挑空衬得的整个空间宽阔大气。在当阳这种小地方属实罕见。

一穿着厨师服带着厨师帽的中老年婆婆在那站着。

“婆婆。”

那人回头，自然卷带着染红的头发，胶原蛋白的流失撑着颧骨有点高。经历油烟的皮肤粗糙，但是人看看起来很慈祥。

林则元内心OS：婆婆？不是外婆吗？

徐安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牵着婆婆龟裂的手向她介绍林则元。

“婆婆，这是我班里的同学，叫林则元。”

“好好好，这孩子长这么高。这还是婆婆第1次看见你带同学来。”

林则元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礼貌的说了一句婆婆好。

婆婆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交代完徐安后，便匆匆赶向后厨。

“这是你婆婆？”

“这是外婆，特别疼我。我喊她喊婆婆。”

“原来如此。”

徐安和林则元往自助餐门口走，交了20元押金便进去了。

两人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放下了书包便从餐食底下去盘子，挑自己喜欢吃的。

徐安：“有小火锅，你喜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不辣的清汤寡水。”

“成。”

自助餐里的东西还挺多。各种小汤小粥，铁板烧牛排海蟹，还有小火锅。

拿好吃的林则元便往火锅里面下金针菇，徐安随后也坐到对面。

“唉，你知道中秋节那事儿吗？”

“啥事儿啊？”

徐安：“就是一个大学生学舞蹈的，在中秋那一天自杀了，他拿了舞蹈界的奥斯卡，就是那个荷花奖，可惜了，那么鲜活的生命。”

林则元：“因为什么呢？”

徐安：“不知道，网上议论纷纷。”

林则元：“是挺可惜的，可互联网的记忆...哎。”

徐安：“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可怜了那人。”

林则元“是啊，过了艺考，拿了奖，上了大学。本该是一片光明的未来。”

徐安嘴里嚼着金针菇，招呼着服务员。

“给我拿瓶啤酒。”

“先生，酒水是付费的。”

“嗯，拿一瓶。”

林则元：“我的呢？”

“你刚打完针还喝酒，你要死啊？”

徐安：“那边有免费的红茶，但你不能喝。还有果汁咖啡牛奶饮料啥的，你自己去看。”

林则元发烧时人傻傻的，“哦”了一声便去找果汁饮料了。

今天不是双休日，所以人不多，也没有小孩抢着东西吃。

火锅的下菜少的可怜，青菜配着金针菇。荤菜，一点点海鲜和鸡肉。徐安吃饭挑的要死，唯一能吃进肚子的就只有金针菇，因为他从来不吃青菜。

“跟你吃饭这么多次，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

“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我也不知道。”

中场休息了几分钟，两人又库库往嘴里炫。

吃饱喝足，天也黑了。

徐安：“等会儿我把你送回去。”

林则元：“你不怕查酒驾？”

徐安：“有的话半路停下来，你来开。”

林则元：“靠，你个狗。”

“逗你的。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就走。”

“成。”

“大市场的你熟吗？”

“我婆婆他们在那儿开了个店子，只熟他们那条路。”

“你婆婆自己上班还开店子啊？”

“开玩笑，中老年女强人不是浪得虚名的。”

两人拐进大市场，林则元指挥着。

大事上全都是老楼，一栋接着一栋。有层楼的，也有单独的。住里面的也大多是徐安婆婆爹爹那把年纪。

大市场曾经特别热闹，卖卤菜小菜的也多。后来雅思超市还有北山越做越大，摊铺子也就没有多少了。再加上住里面的大多是老年人，最后也变得越来越冷清。只有年轻人孩子回来了才热闹些。

房子多了，自然巷子也多。徐安拐着拐着甚至有些怀疑林则元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忘了路。

机车开到一辆独栋楼边，林则元喊停后便下了车。

“谢谢啊，进来坐吗”

“不了，你明天几点去学校？”

“他们午休的时候去吧，怎么了？”

“那明天他们午休的时候我来接你，你车还停在学校旁边的小区里，你怎么去？”

“你不说我都忘了，麻烦了哈。”

徐安：“终于不是你真坏了。”

“滚啊！”

“哈哈哈，拜拜。”

回到小区的徐安进了家门才看手机，除了林则元转账和微信还有几个电话。

林则元：谢谢嗷小安安。

An：不用谢小元元。

微信刚发出去，一个电话便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