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见色起意

龙城，是这混沌乱世里的一点繁华，是达官贵人的夜夜笙歌，是普通百姓的苦苦挣扎。在这里盘踞的几方势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或许互不干涉，实则背地里盘根错节、纷繁复杂。枷锁桎梏下，纸醉金迷的繁华背后危机四伏......

此时此刻，在早已衰败的王爷府门前，一群人正毫无章法的对几个小厮大打出手，就连门前刚刚挂上的牌匾被人毫不留情地揭下丢在一旁。眼看着牌匾上的字被人用脚肆意践踏，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脸色顿时惨白，随即拼尽全力上前阻止，却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被摁倒在地动弹不得。

“敢在章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开戏园，你个小白脸儿胆子不小啊。”

为首的头头一脚踩在少年的身上，用那双肥腻的手摸了摸少年的脸颊，猥琐的舔舔嘴，继而发狠道“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跟我们抢饭吃，你这条小命儿？是不想要了？”

地上被人按住的少年周身冰冷麻木，唯独胸口被人用脚踩磨的地方让他觉得痛苦，他的眉头骤然拧紧，嘴唇微微颤抖，仰头对上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啐了一口“呸，天下之大，你们当真认为能够独霸一方？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闻言，为首那人突然笑了，更加重了脚下的力度“嘴还真是硬啊，有点子傲骨，真让我刮目相看呀，只可惜啊，今日过后，你就要落在我的手里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纵使天命要我命丧你手，又何惧也？”

人得一命，轻如牛毛。若是天命如此，不如坦然接受，只盼来生自己也能生逢盛世，太平康宁不再任人欺凌。思及此处，少年漠然地弯了弯嘴角，一脸的视死如归。

“死？哪有那么容易？你就等着彪爷我慢慢的折磨你！”

说罢，只见他微眯着的眼中迸发出贪婪的精光，慢慢地往少年的身下扫去，其目的不言而喻，那眼神不由得让少年觉得恶心，双眼紧闭，遍身不寒而栗。就在自称彪爷的人正不安分地想对他上下其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继而便是那人痛苦的哀嚎。

“啊！我的手！他奶奶的！是谁暗算的爷！”

彪爷只觉一阵阵疼痛从手腕处钻心而来，手刚摸上美人儿的脸就差点儿废了，心里止不住的愤恨。这一突变，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作乱的手下顿时都聚在了他的身边。而子弹打入皮肉的瞬间，旁边少年冷白如玉的脸颊也沾染了些许腥红的鲜血，给原本冷白如玉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妖冶。

“都说青龙潭的黄三爷沾有龙阳怪癖，如今得见，还果真是如传闻中的一般恶心无二。”

不远处，不知道何时来了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簇拥着走过来一个女军官。她外披着裁剪利落的暗红色风衣，里面则是一套干练的军装，踩着高筒的黑色军靴，走起路来昂首阔步，青石板的路面上传来与鞋跟相碰的节奏感，从内而外的透出了一股震慑和威仪。

为首的猥琐男还站愣愣地在原地，刚刚那一嗓子气力用尽，手腕传来的剧痛也让他痛的说不出话，但是眼睛还能瞥见来人的长相。女子锐利的五官美的张扬，眼尾扫向他的目光凛冽异常，手里握着一把勃朗宁手枪，黄彪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瞥了一眼还在地板上挣扎的白衣少年，她的眼神就变得更加幽暗了“人人都在说天命使然，可我许顾衿就是不信天命。”

许顾衿？龙城第七十九师的副司令许顾衿！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她来多管闲事儿，这下子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黄彪思量片刻，迅速和手底下的人交换了眼色，准备放人赶紧离开。

“回去告诉章啸天。”她再次发话“这个人我护了，以后在这周围，不要再让我看见一次你们的人，否则…非得折磨个几天几夜，看看还有没有命在。”

许顾衿的本意也只是为了警示，并没有要真取了他们性命，话音刚落，黄彪带人撒丫子的就跑，许顾衿对他们又多了几分鄙夷，这几个垃圾，还真不值得她亲自出手。

见少年伤得重，躺在地上半天都不能起身，她干脆走上前去亲自扶他起来。少年原本的素衣已经有些凌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凄凉的破碎感，如同珍贵的玉器让人生出呵护之心。她这才发现，他到底长的有多好看。

场上乌泱泱的，被打的也不只是他一人，靠在女子身上终于缓过神儿来的他，第一件事儿就是环顾周围同他一起挨打的小厮们现下都如何如何。他的急切她都看在眼里，便腾出一只手在他背后抚慰似地拍了拍，轻声道：

“美人儿，你的气我替你出了，你的人我也替你救了，这下你可安心了？”

少年闻言微微偏头，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开口道谢“多谢你…”

他受了伤声音很轻。

“在下沈星栩，对姑娘无以为报…”怕她没听清，他又添了一句…

原来他是说他的名字叫沈星栩，挺好的，人美名字也好听，倒是很合她的口味。

踉跄地站起身，他身上衣服的破败之处还隐约可见伤痕，步履缓慢，却给人一种不服输的倔犟，他将地上已经碎成两半的牌匾抱在怀里，看着上面君九楼的字样儿，眼神攸然变得坚定。

“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发誓…

她点了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当然，以后有我护着你，肯定万事如意。”

他顿时疑惑不解，全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想过再继续接受她的好意。当然，她也看出了他的顾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在乱世得平安本就不易，尤其是已经经历了今天发生的事，她来救他他很感激，可是他从来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事，心里就多了几分思量“素不相识，为何帮我？”

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难道真要说自己是见色起意，见不得美人憔悴？

“我若说我是倾慕公子的美貌，也动了想让公子以身相许的念头，公子可会接受？”她忽然离近几步，笑颜如花，说起荒唐话来亦也不觉得脸红。

他抱将牌匾在怀中的手微微收紧，看着她不说话，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许久，他额前垂下了几缕碎发，她伸手想拨弄回去，却在即将触碰到他那一刻被他后退一步躲开，她反思自己是不是玩笑开的太大，正想用委婉的措辞找补两句时，就听见美人儿声音颤抖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姑娘恩义，我自会报答，但不可出言轻薄。”

这是什么态度？她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他却如此的不情愿，周围那么多人，诚心让自己下不来台是吧？许顾衿不开心了，在胸前抱臂沉下脸看向他，直接质问三连“你可我是谁？你可知我的庇护对你来说有多管用？你可知在这龙城里有多少人想嫁…”

“呃不是，是想娶…”许顾衿尴尬的咳了一声“我那个，一时话说太快了，没收住…”

“那是姑娘的私事，不必说与在下听，我说了，我会报答姑娘的。”依然是毫不在意的语气。

眼见着周围人越聚越多，都快把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许顾衿一个眼神杀向与自己随行的副官，后者受到示意开始命人着手驱散。

“小公子，如果不是刚刚我出手给了那老贼一枪，你这会子恐怕清白早就不保了，可见在这乱世嘴硬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说着说着，许顾衿的眸子里染了些似笑非笑的味道“我呢为了你，已经和青龙潭撕破了脸皮，公子要是还这么义正言辞的拒绝我实在是，令我伤心…”

最后四个字，许顾衿故意贴近了沈星栩的耳朵，说的婉转流连，沈星栩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冷言丢下一句“挟恩图报也非君子所为。”

“君子？”许顾衿闻言摸着下巴开始对这两字细细品味，半晌，摇了摇头“可我是女子。”

沈星栩麻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许顾衿，却见她的目光澄澈不已。

罢了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星栩懒得继续站在这个档口听许顾衿再说一些什么没来由的疯话，又感觉胸口被踩着的那处隐隐作痛，便当下作揖要离开。

“你以为这就算完了？”

在沈星栩刚要迈步进门的时候，背后许顾衿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过语气却不似刚才那般玩闹，而是充满了严肃“青龙潭的黄彪就算了，可是他的老大章啸天，为人阴险毒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特别记仇。”

记仇？那她怎么办…沈星栩回身看她，眼神里，突然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他还不敢动我。”

那就好，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可就不一定了。”

她低头把玩着那把勃朗宁手枪，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沈星栩却深知，那不是什么玩笑话，乱世生存何其不易，自己又是那样不堪的身份…前路渺茫，自己也便罢了，可是他的身后还有那么多人，都要和他一起白白送死吗？

不…他做不到…

“我给你时间考虑。”

许顾衿见他已经按照自己的话开始思衬，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第一步的目的，便已经不着急，模样又是笑嘻嘻的“三天，三天够不够？要不然五天？”

“若是想清楚了就来司令部找我，我叫许顾衿，别找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