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荔枝味的吻（2）

罚跑事件之后全班乃至全团没有人敢再跟俞晏对着干，谢可盈也老实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大家对彼此掏出来的感情也格外真挚，告别舞会开到最后到处是抱着教练哭的班级，谢可盈在礼堂里逛了一圈，没看见俞晏。

她心念一动，跑去了她俩第一天相遇的地方。

俞晏正坐在双杠上看星星，手里捏着一瓶不知道哪里来的啤酒，仰着脸看星星。

“好啊，让我抓到了吧。”谢可盈仰起头看向俞晏。俞晏今天难得地化了妆，穿着一身正式的小礼服，日常扎起来的头发也放了下来，虽然不太长，但是烫卷了一点点，还是很有女人味的。谢可盈被惊艳到了三秒，很快恢复了调皮的本性，“教官你怎么可以喝酒。”

“教官也是人，教官怎么不可以喝酒。”俞晏从双杠上跳下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不可以找你哦。”谢可盈故作生气地嘟起嘴巴，但还是递出手里的照片，“呐，给你照片。”

一个小时前，在礼堂的台阶上，金樱子正指挥文学系的女生们按照高矮排好队伍一起和教官合个影。

“我不爱拍照。”俞晏正要摆手，被谢可盈拉过去了，“教官你就照吧，金樱子那个是拍立得，一张老贵了，别浪费。”

俞晏端端正正地站到了谢可盈旁边，其余同学也有样学样地端正地站了个军姿。

“你们能不能活泼一点？开追悼会呐？”咔擦了几张后，见大家没有换造型的意思，摄影师金樱子对此表示了不满，我的相纸十几块钱一张就是给你们拍证件照的？前排同学响应号召，纷纷开始了“群魔乱舞”。

活泼一点？俞晏有些犯难地看了看周围，看了看自己身上可用的道具，然后用手中的礼服垂带套住了谢可盈的脖子，笑着看向镜头。

“咔擦。”这一瞬间被永恒地定格在了相纸上。

“我特意问樱子要的你最活泼的一张哦。”谢可盈得意洋洋地“邀功”，俞晏看了看照片，人太多相纸太小，其实并不怎么清楚，但她还是珍而重之地收到口袋里说，“我会保存好的。”

“教官，能留个联系方式吗？”谢可盈小心翼翼地问，别的班的教官都留了，但是听她们班其他同学说，俞教官的联系方式谁也没给。谢可盈心里还存了一点小小的侥幸，她觉得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我……”俞晏不好意思地看着谢可盈，谢可盈脸上的期待她又怎么会看不到，只是那天总教官找她，谈的就是她转入特种作战部队服役的事情。进入特种部队之后，之前的身份就会被全部抹去，她实在是不知道能够给什么联系方式，而进特种部队的事情，按例也是要保密的。

“哎呀，我懂的啦，你们军队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规定嘛。”谢可盈故作淡定地拿手肘捅捅俞晏。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想要掉下来怎么办。谢可盈不想让俞晏看见她哭，她抬头看了看单杠，脑袋一热又翻上去了。

“小心！”谢可盈这一次倒是没卡住，而是直接翻掉了下来。俞晏想要接住她，和她一起摔倒在地上。谢可盈的手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撑，手心被地上的砂石蹭掉了一层皮。

“我宿舍里有药，要不你来我宿舍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俞晏托着谢可盈的手问。

满天星光，掩盖不住少年们眼里的暗流。

谢可盈点了点头。

舞台上的表演已经接近了尾声，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只留着在Dancer身上的几束光。谢可盈头上的饰物已经除去，站在光里如同战斗女神降临人间，人类需要她的指引方能走出无边的长夜与冰原。

俞晏发现同四年前的谢可盈相比，她亦改变了许多，多了几分坚定与责任感、少了几分玩世不恭。

“或者说，她在学着像你。”金樱子摇晃着手里酒保新端来的金汤力的酒杯，意味深长地说。

“她就是她。”

俞晏低头笑了一下，嘴角泛起罕见的温柔。

很少有人了解真实的谢可盈，这是她们彼此保守的小秘密。

记忆被拉回到四年前的夜晚，俞晏带谢可盈回宿舍包扎，月光下她俩并排走着，中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15公分的距离。这也是军队里的行军要求，两人自动成列，标准间隔15公分。谢可盈觉得好玩，她默默地往俞晏那边靠了靠，发现俞晏身上好像跟她装了反向磁铁一样自动就往另一边挪了挪。

“俞教官，退伍以后你想干什么？”谢可盈问，少女的声线甜甜的。

“没考虑过。”俞晏默了一下，特种部队对她而言是一个她毫无概念的地方。但她是B城人，正是谢可盈现在就读的学校的所在地，“可能就回家找个工作，离爸妈近一点。”

谢可盈的眼睛亮了一下。

趁着聊天，谢可盈偷偷地向俞晏靠近，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勾了一下俞晏的小拇指，俞晏没有反应，她就变本加厉地缠上去，把自己整个手塞进俞晏的掌心里，与她十指相扣，人也理直气壮地贴上俞晏的胳膊。

俞晏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也就随她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她太了解谢可盈了，她想要的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拿到手。俞晏的心底升起一股很微妙的感觉，她并不是冷漠的人，但她的乐于助人是出于个人道义上的极高修养，而非与他人私人关系的好坏。正因为这种大公无私的性格，所以显得她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差不多，没有特别疏远，同样也没有特别亲近的。

有的人生来就是板板正正，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宣誓入党一样。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亲密地交缠在一起。从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走过，那些黑影由长变短，逐渐融作一团，又由短变长，依旧紧密相依。

谢可盈心满意足地半挂在俞晏的手臂上走路。

俞晏的脸有点热。

可能是啤酒上头了吧。

处理伤口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带出些闲话。“你是我带过最皮的一届。”俞晏笑谢可盈，但其实她也只带过谢可盈这一届。她想了想，又忍不住嘱咐道，“你的亲和力和领导力都很好，你要好好利用你的这些优点，不要拿来搞小团体。”

“如果说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你信吗？”谢可盈乖乖摊着掌心让俞晏帮她上药，酒精刺激着她的神经，但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手克制住了没有动。

“我信的。”俞晏察觉到她的忍耐，帮她吹了吹伤口。酒精在风的作用下挥发带走温度，肌肤因为伤口灼烧的产生的热度开始降下来，谢可盈感觉自己的手掌和心头都一样冰冷得熨帖。

“小时候我妈也和我这样玩，她是护士，和我爸离婚后只能带着我上夜班。”谢可盈笑了一下，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悲惨过往一样，只是隐约带了点怀念，“没有病人的时候我妈就把酒精棉擦在我胳膊和额头上，带我去风口吹风，很凉快。”

“后来我妈身体不好了，也不太能照顾我，我又是早产儿，所以个子一直很矮，小学六年我都坐在班里的第一排。”俞晏很快替她包扎好了手掌，谢可盈把手缩回来，曲起膝盖环抱住自己，“他们一直欺负我，你所有能想象到的校园霸凌的手段，都在我身上发生过。”

俞晏可以想象轻描淡写的语气后面隐藏着多少个哭泣着入睡的夜晚。

“后来上初中了住校有生活老师了情况才好一点。”谢可盈眨了眨眼，俞晏知道她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泪意。

不想在长官面前落泪是新兵的常见心态，俞晏不是不能感觉的谢可盈对自己的那一点点崇拜，只是在军营里对强者崇拜是很正常的事情，俞晏觉得渴望力量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同样示弱也不是不能被原谅的行为。

“我只是，想要替妈妈保护好她的女儿。”谢可盈红着眼眶望向俞晏，脸上写满了倔强。

“你做得很好，但是如果你累了，歇一歇也没关系的。”手掌附上对方的头发，在她的后脖上摩挲，“在我这里你可以哭。”

俞晏慢慢地向谢可盈靠近，瞳孔里彼此的影像也逐渐清晰，两张不一样的脸在彼此的眼眸里变得深刻。谢可盈的脸被泪水濡湿了，配合着她的眼睛让她的脸显露出儿童般的无辜。

俞晏用手把她的眼睛阖上，“接吻的时候要闭着眼睛。”

谢可盈突然往后缩了一下，俞晏以为她不愿意，有些无措地舔了舔嘴唇。

“你这样好可爱。”谢可盈转泪为笑，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剥开放进嘴里，复又向俞晏靠过去。

荔枝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她们的唇齿交缠着，柔软的舌头包裹着硬硬的糖果，推送间把香甜的气息在彼此口腔里交换。

“俞晏，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谢可盈一件件地将身上的衣物剥离。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俞晏的大名。那一夜她将俞晏的名字念了很多遍，“俞晏，俞晏。”这两个字被她在口腔里缠绵地咀嚼，吞吃入腹。俞晏的手指已经抵在了那一处柔软之上，触及脆弱的处子象征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修长的手指在洞口反复徘徊。

俞晏不知道未来作为一名战士会经历什么，她不愿意辜负国家，更不愿辜负这样一个小姑娘。

“俞晏，求你。”谢可盈抓着俞晏的手腕要她进去，被俞晏反握住固定在小腹。俞晏盯着她的眼睛向她的身下滑去，用双唇包覆住娇嫩的花蕊和花心。

“啊，啊，嗯啊。”谢可盈被俞晏的舌头送向高潮，初经人事之后的她很快陷入了黑甜的睡眠，醒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恢复成标准教师宿舍的样子。

俞晏本来也只带了一点点行李。

谢可盈光着脚跑到外间，目光搜寻了一圈。现在也不过是早上六点半，宿舍已经整理的非常干净了，要不是对俞晏的效率有所了解，谢可盈简直怀疑俞晏是连夜出逃的。

全屋唯一的桌子上留了一袋吃了一半的荔枝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