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岁岁平安的岁岁

林书年愣了愣：“……还好。”

“加个微信吧，不然以后需要找你联系的时候找不到人也不方便。”陆温言没了挑逗人的心思，当即掏出手机主动道。

“哦好…”林书年掏出手机，下意识猜测，“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啊？又要拍照？我现在这样可拍不了。”

“不是……”陆温言沉默了一会儿，“算了，不是很重要，等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时机，似乎不对。

“恩……陆教授。”林书年歪头，笑嘻嘻看着他，“你从进门就开始愁眉苦脸了。”

“是不是被我身上的伤吓到啦？其实也没有很疼的。”

“而且……”

林书年神秘兮兮掀开自己的被脚，露出一个小小的猫团子。

“锵锵——”

小猫打了个懒懒的哈欠，被林书年用手抱了起来，举到陆温言面前。

“嗷～”

林书年笑嘻嘻道：“教授！你不是喜欢猫吗？你看这只好不好看？”

陆温言接过小猫，垂眼粗略看了几眼，心思根本没落在猫身上：“嗯，很漂亮。”

不对劲。

林书年很不对劲。

似乎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林书年就一直在笑，一直在找话题说个不停。

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一直笑，一直说个不停呢……

林书晚忽然冲了进来，直接略过了陆温言和他手中的猫，朝林书年伸出手机：“喏，来！自己跟妈解释解释！”

“啧…”林书年撇了自家姐姐一眼，接过手机，和电话里的人问候回应了几句。

“妈妈…我没事，就是路上摔了一下…嗯嗯，我下次注意。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知道了知道了。”

陆温言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怀里抱着雪白的猫，目光直直看着林书年。

林书年偶尔会对上他的目光，在意识到他几乎没怎么挪开眼之后，面部表情和语气都变得僵硬了许多。

打过一通电话，请走了林书晚，林书年耳根子才清净了一点。

只是临走时，林书晚转头注意到了陆温言怀中的猫。

“蓝色眼睛啊，挺可爱的，……好像在哪见过？”

“猫也有长得像的！”林书年不耐烦了，“要走快点走！别在这吵吵了！”

“切！谁稀罕在这跟你吵呢，出院了别忘回家。”林书晚哐当一下转身离去。

“……”

病房终于寂静。

陆温言抱着猫站起身，走到林书年身边，垂眼看着安静下来、慢慢收起笑容的林书年。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

因为害怕。

因为不安。

越是害怕不安，才越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林书年默了默，叹了口气，慢慢解下身上的扣子。

陆温言眼神闪了闪。

林书年的手很漂亮，手指瘦削修长，指尖还染着一点粉，灵活的绕过纽扣一颗一颗解下来。

病号服顺着林书年的动作一点点敞开，而后落在床单上。

陆温言的眼神蓦地收紧。

“全身从上到下38个伤口，玻璃被敲碎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林书年背过身，朝陆温言露出身后缠得层层叠叠，却依然能显出一点血色的满身绷带。

陆温言面色瞬间凝重。

“什么玻璃？怎么被砸的？还给弄成了这样？”

“猫咖一层的玻璃，那么厚呢，就被人给轻易砸了。”林书年讲述的很平静，就好像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本人身上的一样。“因为砸的太突然，有些小猫还没来得及回头，我也没多想，就扑上去了。”

真正事情的经过，其实远比林书年口中所描述的还要惊险，但林书年只能说这么多，也只记得这么多。

“报警了吗？抓到是谁砸的了吗？”

林书年摇了摇头：“报警肯定是报了的，但是那人应该是个老手，动作又快又利索，警察也暂时没找到什么线索。”

陆温言沉默了一会儿，坐下来，默默触了一下林书年背上的伤口，感受到少年身形一颤。

“伤口还留着血，我碰一下你都疼，医生却说你准备今天出院？她疯了还是你疯了？”陆温言不自觉冷了语气。

林书年有理有据：“在医院坐着也是坐着，家里坐着也是坐！更何况家里坐着还舒服点！”

陆温言面色更冷：“回家？你腿上不是也伤了，你这是准备飞回去还是爬回去？”

林书年冲他眨了眨眼，凑过去鸡贼鸡贼的小声道：“腿上绷带其实是我托护士帮我缠的，我腿上没伤，我肯定是正大光明走回去的。”

“……”陆温言抽了抽眉毛。

这人为什么可以精明到提前做好扯谎的准备，却又蠢到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你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砸你玻璃？”陆温言忽然询问。

“真不知道，知道我就对症下药了，哪还等警察啊。”林书年苦笑。

撒谎。

陆温言怀里还抱着猫，闻声下意识撸了撸毛，垂下眼。

林书年撒谎的时候，头会微微低下一点，眼神躲来躲去，而且还喜欢笑呵呵的，故作放松。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还是…不能说？

陆温言叹了口气，把衣服给他披了回去：“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你什么时候办理出院？”

“干嘛？陆教授想接我啊？”林书年笑嘻嘻看了他一眼。

陆温言轻哼一声：“想我来接？”

林书年半开玩笑道：“陆大教授上着课呢，一听到我住院的消息就急匆匆赶过来了，这么关心我，干脆把我一起带走呗？”

陆温言点头应允：“可以。”

“所以说嘛——”林书年闭眼理所当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后，微妙睁开眼，视线转过去，“……什么？”

“我说，可以。”陆温言一字一句。

林书年：“……”

林书年沉默了。

思考半晌，似乎接受不了教授忽然这么好心肠，他犹豫抬起脑袋。

“是因为…猫？”

陆温言无语一阵，实在摸不清楚自己在小孩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措不及防听到林书年忽然提起猫，这才想起来怀里还有个安静的过分的小家伙，不禁低头瞧了它一眼，正好对上小猫仰起头的视线。

小猫看起来非常漂亮，是一只全身雪白的长毛猫，而且还长了一双婴儿蓝的猫瞳，像天使一样。

就是有点眼熟。

林书晚觉得眼熟就算了，他也觉得眼熟，看来确实是很常见的了。

“你不是住院？怎么还拐了只猫过来？”陆温言随口问道。

林书年笑容一顿，眼神缓缓垂落下来，目光闪了闪：“我…朋友的，她养不了了，我就替她养着了。”

“怎么忽然就养不了了？”

明明看起来被养的很好。

林书年顿了顿，目光落了落：“她昨天刚去世，没人会要它的，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陆温言喉中一窒，张了张口，半晌出声：“它叫什么名字？”

林书年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轻声道：“岁岁。”

“岁岁平安的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