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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心软的神明

第1章 盛大的成人礼

作者:湛落字数:3166

发布时间:2024-02-22 14:37:52

在谢槐十五岁之前的记忆里,只有挥舞着拳头的父亲,和在他拳下一声不吭的母亲。

后来母亲与父亲离婚了,那挥舞的拳头开始落在她的身上。

一个月后家里来了个比母亲还年轻还好看的女人,女人还带着另一个小女孩,跟她一样瘦小,一样有着灰败的眼神。

父亲说女人是她的后妈,而女孩大她五岁,她凭空多出来一个姐姐。

这个拼凑的家庭并没有让谢槐的处境好转,后妈夜里经常不在家,他的父亲就会在深夜冲进房间里对熟睡中的她拳打脚踢。

她知道父亲对这个后妈并没有多少感情,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在一起。

每次当她求饶哀嚎时,她的继姐姜莱安就在隔壁安睡。等父亲离开,她躺在地上忍受着疼痛时,总是能听到隔壁传来开窗的轻响。

她没睡,却跟睡了没两样。

父亲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打她,有的时候继母在家,她就会听到客厅传来声响,先是小声的喘息,到最后成了不加掩饰的呻吟。

就算她捂住耳朵,声音也会从她早已摇摇欲坠的房门传到她脑海,像驻虫啃食着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第二天她起来总能看到沙发上被遗弃的物件,白色的液体在沙发上干涸留下印记。

十五岁后的记忆成了在她身上挥舞拳头的父亲,和在隔壁房间知道一切却一声不吭的继姐。

又是熟悉的拳打脚踢,男人走后她躺在地上,抬头看着白茫的天花板,想着那个名为妈妈的女人现在过得怎么样?离开了这个暴戾的男人她是否开始了新的生活?

十七岁的她已经不像两年前那样会在夜里因为惊吓害怕而哭泣。

应该说泪已经流干,她干涸的身体再也挤不出多余的水分出来。

这次没有窗户的吱呀声,而且她破败的房门被打开。

事后折返的情景以往也出现过,谢槐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了笑。

“为什么笑?你不痛吗?”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不解。

谢槐睁开眼,侧目看着她的继姐姜莱礼,笑容越发地灿烂,“因为我快要死了。”

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不出意外的话无人记得,更不会有人给她庆祝,所以她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份盛大庄重的成人礼。

送给即将重获新生的她。

“你不会死的。”姜莱礼跪在她身边,拿出随身的纸巾帮她擦着伤口的血。

“你为什么过来,在隔壁听觉得不过瘾所以来亲眼看看吗?”谢槐打掉她的纸巾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倒下,“看够了就回去。”

姜莱礼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跟着来到床边,“你身上的伤不打算处理吗?”

“不用你管。”

困意袭来,谢槐打了个哈欠,在床上寻找着舒服的姿势打算入睡。

“我是你姐姐。”女孩执拗地说着。

“你不是。”

我的姐姐才不会在我被打时默不吭声。

谢槐的意识很快就被睡意侵蚀,醒来时姜莱安已经帮她处理好了伤口,脏乱的衣服也被她换成了干净的睡衣。

随便了,反正伤口也很快就会被新伤替代。

谢槐自嘲地笑了笑。

明天她就十八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班上跟她互看不对眼的同学在今天都觉得可爱得不得了。

十一点半房门被推开,黑暗中谢槐看着男人忍不住笑了,结果招来对方更狠厉的下手。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三分钟,男人也发泄完怒气离开。谢槐从地上爬起来,给自己换了套较新的衣服,至少这套衣服上面没有那些陈年的,洗不掉的污渍。

接着拿出准备好的麻绳,绑在窗户护栏的最顶端。她还特意擦了脸,整理了下头发,最后站着的凳子被她蹬开。

她笑着闭上眼,等待着窒息感的到来。

人无法违背自己的本能,谢槐的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平静到连挣扎的本能都没有。

她在等黑暗降临,这样她就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可惜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短暂的黑暗过后姜莱礼惊慌失措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坐起来,声音沙哑带着怒气,“你做什么!”

差一点她就成功了,差一点她就可以逃离这一切,结束掉自己的痛苦。

“你才在做什么!”姜莱礼也跟着有些怒意,到现在她抱着谢槐的手还在颤抖。

“不用你管。”谢槐要起身,又被她拽到怀中,就连动都不让她动弹。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疯狂跳动,就连体温也开始升温。

“我要喘不过气了。”谢槐抓着她胳膊挣扎。

“抱歉。”姜莱礼只是稍微收了力道并没有把她放开。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谢槐沉重的喘气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因为我是你姐姐。”姜莱礼捏起她下巴,仔细地看着脖子上的勒痕。

“你不是。”谢槐打掉她的手,转个身用背对着她。

“户口本上我们是在一起的。”姜莱礼在她耳边说着话,吐出的气息让她耳窝发痒。

“那为什么之前不管。”谢槐突然炸毛,抓起她胳膊咬了下去。

姜莱礼倒吸一口凉气,并没有推开她。

刚到这个家的时候,她有想过要跟这个妹妹套亲近,所以她在她高中等她回家,没想到意外看到了她跟人打架的场景。姜莱礼小学有一段被霸凌的经历,看到谢槐打架狠厉的样子时,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些欺负她的人,所以她选择了逃跑。也忘了思考是谁挑起的打斗,也忘了思考为什么谢槐只有一个人,对方有四个。

后来在吃晚饭时看到她身上不断出现的新伤,和夜里被打时一声不吭的样子,她开始思索,她真的是她想的那种人吗?

之后她又去了一次校门口等她放学,看到几个人围住谢槐时她心里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逃跑,她害怕,恐慌。担心帮了她那些人会把施暴的矛头指向她,所以她跑了,之后一直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试图将暴力与自己撇清。同时又很矛盾地觉得她很可怜,想做点什么弥补她,也是弥补小时候那个无助的自己。

“既然之前一直置之不理,现在就别来当这个好人。”谢槐挣开她的手要起身。

“那如果我说我能带你离开这个家呢?”姜莱礼收紧手臂桎梏住她,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唯独脸是白净的。

而此刻这张脸上正透露着不屑和鄙夷。

“你以为你是谁?要离开我自己也可以,用不着你。”谢槐心里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寻短见没成功,她何尝不试试逃走,反正她已经成年了,只要拿到身份证她就可以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半步。

“你能养活自己吗?我要实习了,到时候有妈妈给的生活费还有实习的工资。”姜莱文认真地说道。

“你妈妈对你真好。”谢槐自嘲道,她的父亲从未给过她多余的钱。而姜莱礼的母亲只是她名义上的妈妈,从未真正地管过谢槐。

就跟大人各过各的一样,她们小孩同样只顾各自的。

“我有手有脚智商正常,到哪里都能讨到一口饭吃。”谢槐不以为然,最差的打算不过是去路边乞讨翻垃圾。

“学业呢?你不打算读大学吗?”怀里的女孩一直不安分地扭动着,姜莱礼只好想个法子让她安静下来。

她故意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果不其然谢槐身体突然软了下来。

“我成绩不好,读了也是浪费。”

谢槐在学校也是老师头疼的对象,整天到处打架,上课睡觉,成绩更是科科漂红,大部分老师都已经放弃她了。

“这样吧,如果你接下来好好学习考上安大的话,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姜莱礼的声音好像有奇特的魔力在不断蛊惑着她。

安大就在本市,也是她现在在读的学校,属于高考好好考就能考上。

谢槐不负她所望咬了钩,“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让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谢槐看着她的眼里闪着亮光。

“当然可以。”姜莱礼忍不住笑了,该说不说谢槐虽然打架不喜欢学习,但是心思却不坏。正常人听到这个条件能想到的事情可不止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情这么简单。

谢槐点点头脑子飞速运转,想着一切能让她出糗的事情。

距离高考还有大半年,谢槐突然开窍,开始上课认真听讲在课本上做笔记,找同学请教,甚至一直没去的晚自习她也去了。

谢槐也惊奇地发现她去晚自习后父亲殴打她的次数明显少了,她把这都归功于她太晚放学的缘故。

姜莱礼为了防止她再次想不开寻短见,干脆每天晚上都会来她房间,有时候是辅导她作业,有时候是帮她处理跟同学打架的伤。

“为什么你总是打架?”

终于在看到她手上疑似被指甲抠破皮的伤口时姜莱礼忍不住问道。

“她们先挑事的,我也不想。”

谢槐早已习惯,从小到大她都有种特殊的体质,哪怕什么不做都会招来别人无端的欺压。

姜莱礼不再说话,蹙眉帮她处理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