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马超，又见马超……

在汉羌两阵前巨大的撞击声中，夹杂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是铁羌盟勇士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绵绵不息，成百上千的铁羌盟骑兵霎时被巨大的惯性高高抛起，等他们从空中疾速坠落时，才惊恐地发现，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锋利长枪。或许，有些人幸运一些，可以跌落在断折拒马枪上同伴的尸体身上。可这点幸运根本于事无补，后面蜂拥冲上的骑兵跃上尸骨累累的高地，将他们毫不留情地踩踏成一滩肉泥。而这些奋勇的骑士也继承不了什么好的运气，随即不是被汉军的弩箭射死，就是会被两名刀盾手一左一右护卫周全的中间长矛手一枪捅穿。随着战斗的惨烈，汉军的阵前已层层叠叠出现了一堵由铁羌盟勇士尸体组成的障碍，这样的障碍让铁羌盟勇士即便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一跃而过。但它的客观存在，却毕竟使得战马的冲刺速度降了下来，从来成为汉军好以整暇的猎物。假如说在此之前，张郃的鹤翼阵还看不出如何精妙，只跟汉室天子精研改良的出步卒对抗骑兵惯用手段差不多的话。那接下来，当张郃真正发挥鹤翼阵的精髓时，铁羌盟的勇士才知道他们究竟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围！”那名幸运的传令官直到这时都没有步上前任的后尘，他的嗓音虽然已经沙哑，但仍旧洪亮且充满着战斗的热诚。躁动不已的马超和庞德早就在等待张郃这个命令，在此之前，由他们指挥的骑兵两翼始终合拢起来，不与敌军交战。这让好战的他们心中积攒了无尽的战意，尤其马超身后的叟兵骑兵，更是比张郃手下这些步卒憋了多达一个多月的怒意。此时一洗前耻的机会终于到来，他们哪能还按捺得住？“勇士们，今日踏平羌胡叛军，一战逞功名！”马超忽得将自己的锦袍向后一摆，接着随着战马的冲刺，那条锦袍便始终在空中飘荡着，流光溢彩又带着无尽的飘动的杀意……秋风猎猎，北地萧萧，三军失色，万马齐喑。马超和庞德两军忽然汇聚成一把尖刀的时候，令十万羌胡悍不畏死的冲锋都凝滞了一丝。而马超则冷峻地伏着身子，死死盯视着大军当中的韩遂，手中巨大的铁矟有意无意地寻找着突破敌军层层包围的契机。“马超，又见马超……”韩遂无奈地感慨着，这员勇猛无匹、愈战愈勇的年轻将领，已然是他心头上的一片阴影。虽然他当年同意杀死马腾的时候，就知道注定要结下这样的一员仇敌，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这个年轻人在仇恨的驱使下，已然让他的风头隐隐有盖过自己的趋势。“不过一小儿，盟主不必惊扰，待末将去取了这人首级！”成公英凝刀策马，对马超的英姿十分不忿。韩遂却摇头道：“此子非同小可，不得出战。”说话间，羌胡大军里已一骑飞出，却是同李堪一般火爆鲁莽的候选，高声喝道：“马超小狗，尔以孤军深入，不惧死乎？”马超被候选惊破杀机，不由一怒，可随后瞟了一眼候选后，只大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还敢前来，不惧死乎？”候选大怒，拍马舞枪直取马超。可就在这个时候，马超身后却忽然飞出一员猛将呼道：“杀鸡岂用牛刀？将军，待末将替你斩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贼！”候选看出那人乃是马家的宿将庞德，虽然知道庞德就名列马超之后，但他却仍旧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但此时言语已然无用，他只有用庞德的人头，换来自己的尊严。可就在两骑将要对错的时刻，庞德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完全一副有攻无守、有死无生的气魄。那强大的气势登时让候选明白马家的人都是战争疯子，仓促之间，他一手举起手中的木盾，一手挺枪直取庞德的腰眼，希望用这样攻守兼备的招式化解庞德那一击。“破！”庞德一声大吼，定刀挥处，候选那看似坚固的木盾直接被劈开了两段。可强大的力道还未停顿，那大刀一直劈入候选的身体。从他的左肩胛劈过了右胸，整个身子斜斜被砍成了两截儿！胸腔内的脏器和鲜血急速地喷溅出来，浴血而出的庞德，就仿佛一尊嗜血的杀神。接着他左手轻轻一捞，那已经沾到他身子上的候选长枪，就被他抄在了手中，狠狠向前一掷，一名跟随着候选呼喊着冲将山上来的亲兵，就被贯穿了喉咙，带着他的身子向后飞去，撞倒了一片的羌胡骑兵。直到这时，庞德才回头看了一眼候选还未从战马上掉下来的候选尸体，不屑说道：“就这样的武力，还想跟我们少将军动手？当我一个亲兵都不够格儿！”就算见惯了征杀的人，也极少看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面对庞德这种如山的霸气迎面冲来，任何人都会失去思索的能力，失去迎战的力量。在他的面前，攻守兼备只是一个笑话，可与他拼命，你却没有他的刀快、没有他的刀狠！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羌胡大军当中，又齐齐传出了一声惊悸的惨嚎。一身锦袍的马超，这时不知又用哪里抢来一柄铁矟，他策马冲锋犹如猛虎。手中两杆铁矟上，都挂着两三个敌军的尸体。浑身不染鲜血的马超，这时的气魄却要比庞德的杀气还凝练。待手中的铁矟都承受不住断折崩成两截后，他忽然驻马扬蹄，对着远处早已逃窜的韩遂凄怒吼道：“韩遂老狗，还我父亲命来！”韩遂听到此言，只觉背后一片阴冷，身子一个震颤，连头都不回，更加急命鞭策战马逃之夭夭。随着马超和庞德两军一出，整个鹤翼阵的优势就完全展现出来。汇合在一起的骑兵冲锋阵，就如一柄尖刀狠狠锲入羌胡大军的腹心，狠狠搅碎敌军的胆气和斗志。战斗到了这里，羌胡大军凶悍的气势终于崩盘了，随着韩遂的逃窜，所有羌胡大军都调转了马头，开始慌不择路地溃败下去。可这时候十万人的优势，就彻底变成了铁羌盟的劣势。一支两三千的骑兵尚且不能调转自如，更遑论几万人的大军。前方的战士败退下来，可中后方的战士只知道前方战场出现了变故，好勇善战的凶悍让他们想眼见如实而不是调头就跑，这样的相互践踏和混乱，就使得整个军阵乱成了一锅粥。也就是这样的混乱，让马超和庞德追袭和冲锋更加勇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已经冲到了铁羌盟原本的中军所在。直到这个时候，那些铁羌盟的兵士还没有意识到，始终站在缓坡上的匈奴游骑还没有一丝动作。可他们没有意识到，不代表张郃会忘记。于是，就在马岱激动地都憋不住胸口的那句话时，他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猛然将手中最后一道令旗举了起来：“全军，出击！”缓坡上的刘豹，终于看到这个命令时，对着自己的勇士才苦笑了一声：“勇士们啊，我们好像被汉军鄙视了，这样辉煌而荣耀的大战，我们原来只是捡漏的角色……”“可是！”忽然间，刘豹话音一转，又高亢呼喝道：“真正的勇士，无论在什么样的战场，都能展露出他的勇武。尤其我们雄狼的子孙，更适合这样的尾衔追杀！”此话一落，整个缓坡上一片举刀狂吼的呐喊。下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匈奴铁蹄滚滚而下，犹如一团铁流迅速冲入了溃败而逃的羌胡大军阵中……也由此，就在天边的太阳已然升入高空时，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北地战场上，汉匈联军就成了那不可一世、扫尽狼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