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江淮看她神色苍白叫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才到了她说的小区，又在她指路下把人送到家门口。

郁垒按了门铃，门很快被一个女人打开，看到郁垒江淮先是露出疑惑表情，目光又发现江淮扶着的陈惠，这才惊叫一声，慌张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模样？”

女孩没有说话，陈母把她扶到沙发里坐着，检查她身上的伤，嘴里骂着：“又是那些个人欺负你了？这学校都不管了吗？杀千刀的那些人……”后面骂骂咧咧的。

这不止是一次她被欺负了。郁垒目光从她们母女身上移开环视了客厅一圈，打扫的很干净，但家具堆太多显得狭窄。

他目光又落回陈母与陈惠身上，陈母给她抹了药，这才注意到二人，又过来道谢，江淮把自己看到的大致告诉了陈母。

陈母骂了几句才唉声叹气，原来陈惠在学校受到欺负，经常被几个同学打，她已经去学校找过老师了，只是学校对那些人只实行批评教育和写检讨。可这些并不能扼制那些人不欺负陈惠，相反她现在是加倍被欺负。

说到最后陈母抹了下眼泪：“已经在给她办转学了，可是她现在有点害怕去学校。”

江淮与郁垒只能安慰两句，校园暴力不单单是学校的责任，更是施暴者家长和社会的责任。

临走前郁垒还是提醒一句：“这几天要注意她情况。”

这本是一个插曲，郁垒和江淮都以为这个女孩会转学，但没想到过两天后却传来她的死讯。

消息是江淮从手机里的新闻上看到，那时郁垒和齐晴在追查那从地狱里逃出的八百年的鬼，江淮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这件事。

郁垒并未有任何的惊讶，只是感觉很不好，因此第一句话是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件事发生后最伤心的就是她的父母了，但他们突然过去会很冒昧，郁垒还是问问江淮。

他们与陈惠不算朋友，最多是两天前见义勇为救了她一下，实在算不得什么，冒然过去委实也不妥，但江淮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去看看。

第二天两人就打了出租车过去，凭着记忆找到她的家门。

郁垒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你们是？”男人在铁门后看着二人，奇怪这两人是谁？不像是陈惠的朋友。

男人有四十几岁，脸色很差，有些疲惫。他的声音引来了陈母，立马认出二人。

“是你们。”陈母打开门，她的双眼红肿，脸色憔悴，人也仿佛老了许多。

江淮上次与陈母打过交到，说：“看到新闻，发生这种事我们心情也很沉重，特来这里祭拜她。”

“难得你们有心。”陈母把他们引到客厅，一眼就看到陈惠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前方摆着香案，点着白蜡烛。

郁垒与江淮上了三炷香，对陈父陈母鞠躬，陈母看着照片又开始抹眼泪，连陈父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但到底是被他硬逼回去。他们已经失去女儿了，他不能再倒下还要照顾陈母。

这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倒是陈母泣不成声：“已经办好了转学，她却突然跳楼，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她这一走我们该怎么办？”

养儿难，父母一辈子辛苦拉扯儿女，不求图报只求他们幸福健康，没有当上父母是永远不明白父母的心情和辛苦。她这一走对他们的打击不止是身体上也是精神上。

“也都怪我，明知道她精神不好就多注意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怎么能怨你。”陈父瞪着一双红目：“这事就怪惠惠学校那几个同学，不是他们一直欺负惠惠，她也不会想不开。”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此时难掩伤心终于流下眼泪。

郁垒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劝他们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要照顾好自己云云。

呆了十几分钟二人才告辞，陈父把二人送到门口，又是感谢二人能来看陈惠。

郁垒的目光越过他肩头朝里望去，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客厅沙发上正在悲恸的陈母。忽然他睁大双眼，陈母身后站了一个女孩，年纪与陈惠相近，一双漆黑的眼如古井般森寒盯着他，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朝他点点头。

郁垒觉得她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注意到她在抚摸陈母的头，那动作似是安慰她又似在嘲笑。郁垒微微一惊，也不知是这女鬼自持能力比他高有恃无恐还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正想再看仔细，大门这时在他眼前合上。

“怎么了？”江淮见郁垒站在门口不动，出声询问。

郁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那模样不像没事，怎么？是有什么不能说的？”江淮挑了挑眉靠着扶手等他，语气笃定。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陈惠一走她父母就更不容易。”

郁垒这么一说江淮脸色也凝重不少，往下走了一层忍不住说：“还记得我上次在校门口等朋友吗？”他侧头看见郁垒点了一下头走过来，才迈开步子一边下楼一边斟酌着：“上次说了是陪他去看他妹妹，他妹妹才上初中。”江淮眯着眼慢慢说着：“才初二，今年九月份就该升初三了，学习成绩虽然不拔尖但也保持在中上水平。但是她这两个月成绩下滑，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郁垒安静跟着他下楼，他知道江淮话还没说完，也不会出口打扰。果然江淮只顿了一下继续说：“她被同学欺凌，被欺负的很惨，等她父母发现时候她精神已经很不好，现在休学在家。”

江淮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没有去注意郁垒惊讶的神色。郁垒动了两下嘴唇，最终也只是叹口气。

出了楼走了几步，郁垒心有所感抬头朝陈惠的家望去，窗口前有一道黑色身影，朝他挥了挥手，隐隐约约中他只知道那是刚才他见到的女鬼却看不清她的表情。

郁垒脚步一顿，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折好的纸鹤，念咒用灵力催动它振翅朝陈惠家飞去。

“怎么了？”江淮发现郁垒没跟上便停下脚步问道。

“没事。”郁垒带着疑惑快步跟上江淮的脚步。

之前在救了陈惠时就察觉她额头黑气浓重，面色晦暗无光，有几分死气，是血光之灾之相。这种事他不敢提醒的太明显，以免陈母以为他在诅咒陈惠，就在临走前隐晦提醒了一下，没想到还是没让她避过去，如今看来陈惠的死另有隐情。

纸鹤前去牵引，能见到纸鹤过来的鬼就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只是纸鹤飞回来，那没有任何商量的机会。如果纸鹤未回鬼也未来，那不用说，直接上去捉那鬼去地府，什么也不要多说。

没两分钟纸鹤就飞回来落到郁垒的肩头，振动着翅膀带回来消息。

冤有头债有主。

这是女鬼传递过来的一句话。

郁垒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去查陈惠的前世因后世果，死因是受苏淑鬼迷心窍影响心智跳楼自杀。

苏淑就是那个女鬼，但没有她一些资料要从资料库里找到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齐晴拿着手机晃悠到他身边，瞄了一眼陈惠的资料，问道：“这是谁啊？”

“校园暴力受害者。”郁垒将她资料关闭：“确切说她最后是被鬼迷了心窍听了女鬼的鬼话连篇跳楼自杀。”

咦！齐晴停下手中玩的手游：“她和女鬼什么关系？”

除非是鬼找替身才会在生人耳边说一些话影响他们心智，也有一种是这个鬼生前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死后来报仇。

郁垒摇头，那个女鬼只是杀了陈惠却没进入轮回不像是找替身，那么就应该是有什么过节。在前世因后世果里也没有她前世和苏淑巨大的过节，那么就应该是这一世产生的。

人们常说人和人的遇见都是修来的缘分，缘分其实并不坏，只是缘分里遇到恶障，有人说这是恶菩萨，所以恶菩萨对你的行为都是一种考验，如何对待它就看你的心。有人借着它修行更上一层楼，也有人因为它毁了全部修行。

苏淑与陈惠有了相遇的缘分，但谁是谁的恶菩萨？

郁垒把如何救了陈惠又把她送回去之后得知她自杀的消息又去看她父母在她家遇到女鬼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齐晴。

齐晴扒拉了下两根呆毛，为郁垒出主意：“这还不简单，明天陪你去她学校问问就知道了。”

呃……这么简单的办法怎么就想不到？郁垒苦恼的自我反省，很快又反应过来：“你那边的事查完了？”

“能不说那地府交代的差事吗！”齐晴咬牙切齿：“都没钱赚我一点动力都没有。”

郁垒很老实地说：“不是有阴德吗。”

齐晴郁闷地摸摸他脑袋：“师弟，做人不说实话不会死。”

做人和说实话有什么关系？

齐晴见他露出微微迷茫的神色，心情变得非常好，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被人抢了银子杀死在野外时哀嚎一声：“哇靠，这破游戏怎么动不动就死？”

“又换游戏了？”郁垒凑过去看，很古风的一款游戏，不过人物穿着时装背着翅膀怎么都觉得和景物不搭。

“马上弃，我要电脑，我要玩我之前玩的那款网游。”齐晴愤愤删了手游。

“师父知道又要教训你了。”周昊看他溜回房间有些无可奈何。

“但师兄玩游戏没耽误正事。”郁垒出口替齐晴说话，顿了顿又忍不住问：“大师兄你还未和师父离开能帮二师兄查查地府通知的任务么？”

本来这事是齐晴和他去查，但他这边又遇到一些事只能请周昊先帮忙。

周昊年纪比他们大，又素来疼两个师弟，手头也正没什么事自然很乐意帮忙。

在周昊去帮齐晴调查那甄子衿的事时齐晴和郁垒第二天一大早去了陈惠的学校。

郁垒在之前调查了陈惠的班级，问了几个人高二3班在哪里，这才找到。

和所有高中没有多大区别，班级多学生多，一到下课楼道就挤满了学生，聊天打闹八卦的，玩手机的。

郁垒和齐晴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好奇望着，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也有几个女生叫着好可爱，偷偷摸摸说着左边是受？不对，右边也是受？更甚者有大胆的询问他们是谁。

齐晴素来外向胆大，笑眯眯问她们：“谁认识陈惠？”

啊……是来找陈惠的。有人失望，有人好心说：“你不知道吗？她出事了。”

齐晴露出一脸迷茫：“什么事？她只叫我今天来找她请她吃饭。”

“你是她什么人？”有人谨慎问。

齐晴露出可爱的表情，嘴边一个浅浅梨涡：“网友。”

“哦。”没有人怀疑，陈惠几个朋友有人很清楚，陈惠家中有几个什么人熟悉她的人也会很清楚，网友倒是最可靠的答案。

有人有些羡慕，但也带着几分嫉妒说：“你和陈惠是网友你知道她这个人吗？”

齐晴摇头，那人说：“她前几天跳楼自杀了。”

“啊？”齐晴又露出惊讶表情。

另一个人忙推她：“别说了。”

是人都有忌讳，莫说死人闲话。大家都三三两两闭嘴，有人提醒他们：“反正你白走一趟了，她也没什么好见的。”

虽然不说，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几句话还是钻进了两人耳里。

什么'她活该'，什么'她平时那么欺负人，怎么桃花运总是那么好'，或者'叫她总是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现在报应了吧'，'那个苏淑就是被她欺负惨了'，'你说她怎么最后也被那些人欺负？'

“谁知道。”有人说。

上课打铃时郁垒与齐晴走出校园。

苏淑被陈惠欺凌？

郁垒着实是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

齐晴在甜品店买了两份甜点和奶茶，将一份摆在郁垒面前。

“打算怎么办？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