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变故

顾倾寒背着江宁进了内室，将他安置在桌边的椅子上。

终于可以坐下，江宁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却不小心扯痛了手腕上的伤口，皱了皱眉。

顾倾寒转身看到他皱眉，知道他是伤口疼了，得快点给他处理伤口：

“金疮药在哪？我帮你拿。”

揉了揉手肘听到了顾倾寒的问话，抬手指了指床头的方向：

“在床头矮柜左边的格子里。”

顾倾寒点头，回身走到床边打开柜子，从格子里拿出了金疮药，回到了江宁身边。

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抬手道：

“给我吧。”

顾倾寒看着江宁微长的睫毛扑闪着，眯了眯眸子，蹲下身拿起他的手……

“你干什么！”江宁下意识地缩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被牢牢抓住了。

“别动！我给你上药！”

这人怎么就爱折腾，自己受伤了不知道么？

江宁挣了几下没能抽回手，无奈，为了避免再次加重自己的伤口，只能皱着眉任由顾倾寒摆弄了。

顾倾寒看他不犟了，轻轻一笑，打开瓶塞，轻轻倒了金疮药的粉末在江宁手腕内侧的伤口上，感觉手上细窄的手臂微微抖了抖。

没想到他这么敏感，他已经放轻了力道却还是把他弄疼了，抬头见江宁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唇色发白，他知道那是他在忍着。

心中微叹一声，低头凑近江宁的伤口轻轻吹了吹，陌生的气息接触到他的皮肤痒痒地又有些凉快，挣了挣手，这次却轻易挣开了。

“我去拿布给你包扎。”放开江宁的手，顾倾寒回身去外间拿了白布给他包扎。

既然已经让顾倾寒给他上药了也就没有再继续拒绝。

顾倾寒处理好他的手腕上的伤便继续又给他的脚伤上了药，更放轻了手上的力道，等包扎好江宁的伤口他额头都出了一层汗。

抬头看江宁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不由无奈一笑：

“呵，别总摆着脸，其实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

……

本来心里对顾倾寒救了他之事还挺感谢的江宁，一听这轻佻的之语便又冷了脸。

顾倾寒见他如此也不在意，只是起身拍了拍手上残余的药粉道：

“行了，明天我再给你换药，伤口别碰水，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江宁皱眉：“你别忘了我是大夫。”

顾倾寒扬了扬眉：“习惯了而已。”

江宁摸了摸手腕和脚上的伤口，包扎得居然比他还好，在医术之道他向来不吝夸奖，便开口夸了顾倾寒一句：

“你手艺不错。”

顾倾寒坐下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在江宁手边。

“以前我在山上学武功，身后跟着三个师弟，他们受伤都是我照料的。”

喝口茶就说起了以前在钟离山的事：

“特别是我的九师弟，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也才五六岁吧，也是同你这样不愿相信人，和其他师兄弟都走不近，不过他算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练武受伤都是我给他擦药，所以熟练着呢！”

手背触碰到杯盏，抬手轻轻拢住，长睫微垂：

“是么……”

果然，世间抛弃自身骨肉的人比比皆是。

淡淡的回应，让顾倾寒敏锐地察觉到江宁言语中的不悦，疑惑地看了江宁一眼，却见他始终神色淡淡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没再开口，而是起身把金疮药放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擦洗一下。”

说着便拿了铜盆出了屋。

等顾倾寒出了屋，江宁抚着手腕，不知怎么，总觉得被顾倾寒握过的那处像是被火灼烧似的发烫。

如此又过了几日，江宁的伤好了，他的小屋也终于落成，那些积攒的药材终于有了可以存放的地方。

江宁满意地摸着小屋的门窗点了点头：

“你们手脚还挺勤快的，既然小屋建好了，那十六两就正式免了。”

赵毅听着江宁的话撇撇嘴，把我们将军勾得五迷三道得来给他建房子还要劈柴挑水，还好意思收钱……

“好，那就多谢阿宁了！”顾倾寒放下手里装着药材的麻布袋答得高兴。

真是看得边上赵毅和王二根两人牙根疼！

将军，您就放过我们吧！！！

铁柱在一边挠了挠脑袋，不明白怎么将军一直盯着江大夫看还怎么叫得这么亲热了？还有赵哥王哥怎么像是生气了似的？到底是咋了？

江宁突然听顾倾寒这般称呼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上村上给村民看诊去了。

“将军，京里来信了……”

入夜，赵毅收到了从京城发来的飞鸽传书，马上就给顾倾寒拿过来了。

这次信纸上插了根鸡毛，是八百里急件，所以赵毅神情颇为严肃。

顾倾寒刚沐浴过，套了件衣物就接过了信件，待展开看后面色却陡然凝重起来。

信中写道边界的晏镇突生疫情，不过三日就死了十几个人，城中百姓惶恐出逃被守城军暂时镇压，可一连多天，染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军中也已经出现了几个病例，领守传信回京求援，可朝中重臣居然提议由亦王殿下亲自率兵出征鼓舞边界守军气势！

前太子早丧，如今夺嫡正是最紧要的关头，若是亦王离开上京，那些皇子王爷从中做些手脚亦王如何能有命在！

况且边界的疫症也不知到底是何症状，北楚部族的那些蛮夷一到秋冬就不安分，如今边界这样的态势怕是会被趁虚而入，到时不知又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赵毅见顾倾寒神色严重，知道信中定然有什么重要的事。

“将军，可是朝中出事了？”

顾倾寒皱眉，看着赵毅点了点头：

“嗯，边界爆发疫症，如今朝中人想让皇上派亦王前往，我们不能再呆在这了，明天就得走！”

赵毅一听就知事态严重，随即点头出门给周英传信，让他准备点兵回京。

收起信件，顾倾寒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心中有复杂。

虽然他知道迟早要走，却不想这么快……

这才接受以后的媳妇儿是男娃，想着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好把人给拐回去，这明天突然一走，回来最快也得是来年四月了。

按照江宁这性子，到时说不准都忘了他是谁了……

此时被人念叨的江宁端着木盆出来倒洗脚水，顾倾寒看心里想的人出现在面前想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阿宁，我们明天就走了……”

倒完水的江宁脚步突然一顿，抬头朝向顾倾寒的所在淡淡道：

“是么，那好走不送了。”

知道江宁巴不得他们早点走，所以也没计较他的直白，只是走上前，看着江宁放柔了目光，把心中所想慢慢道出：

“阿宁，明日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所以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也知道我们行军之人从来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死不由自己做主，此次一别怕是无期，所以有些话一直埋在我心中，我想告诉你……”

江宁一开始听着还没什么，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了，听得他心里不舒服，觉得再听下去他就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随即打断了他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打了一肚子的稿子突然被打断，抬眸就看到江宁不悦的样子愣了愣。

月光下冷淡着神情的江宁透着一股清冷脱俗的风情，即便是身着粗布也难掩身姿清流，那双先天无华的眸子也成了最为独特的存在，让顾倾寒一时无话。

江宁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对方的动静便也有些不耐烦了：

“将军，如果没什么事在下就先休息了。”

“等等，我话要对你说！”

听到江宁的话回过神来，顾倾寒出声阻止了江宁。

江宁顿了顿脚步，心中涌起一丝怒意。

真是奇了怪了，他要走便走，有什么要来和我说的？难道是不想还我钱了？

想到这里江宁赶忙道：

“对了，你走了可别忘了把要诊金还我，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一码归一码，救我是你自愿的可不是我求你的。”

顾倾寒刚想开口今天表明心迹就被江宁的话堵得心口疼，恨不得马上把这不解风情的人给堵了嘴！

此时他心中动情本想借此机会和他表明心意，哪里知道这人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顾倾寒心头被江宁的话一堵，竟然瞬间语塞，过了一会儿只能瞪着眼，干巴巴地对着江宁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把钱送来的。”

看来不是要赖账，这还好说……

“嗯，你记着就行，对了，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江宁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随后才想起刚刚顾倾寒有话要说。

你都这样了还让我怎么继续说！！！

顾倾寒对着江宁心中狂暴，极度可恨为什么江宁此时看不到他的表情！

真想让他看看我现在难受又痴情的样子，让他明白他眼前的这个人看上他了！认定他了！这辈子就是不改了！

脑子里想归想，可到底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下心里的冲动对着江宁笑道：

“我……没什么，就是希望阿宁，能够保重。”

听了顾倾寒的话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这样的情绪让他觉得陌生，只是淡然地阖下眸子：

“哦，那多谢将军了，也望将军保重。”

说完就回了内室，明日就要去济安堂了，得早些睡。

“唉……”

看着心中佳人就这么回了房，顾大将军看着空中圆月有些萧瑟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些话只能以后再说了。

第二天晨光微亮，顾倾寒带着赵毅三人便离开了江宁家中，江宁醒来后突觉家中静谧还觉得异常，随后才想起那人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