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河』（二 ）怀疑

永夜回去不久便有侍从前来，那侍从双手奉上金银以及躺在盒子里的那件染血的衣服。

“成王殿下还派了一位侍女侍奉您。”那人抬手，一名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东西放下吧，人你带走。”

侍从为难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成王的命令，我只是个传话的，若您非要拒绝还请亲自走一趟，小的告辞。”

说完他就关门退了出去，永夜这才正眼去看那个女子：“那你自己回去吧。”

那女子一听，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几步拦在永夜面前：“将军开恩，您若让奴婢回去，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啊，求将军留下我。”

这几声将军喊得永夜不太舒服，他仔细地看了看女子，目光清澈，唇如胭脂，下巴略尖一点，不说话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也就应她留了下来。

别过头又瞥见那件浅金色的衣服，他走过去手指摩擦着衣服的面料，脑中全是姜竹涛站在他面前，犹如神威，他一下攥紧了衣服。

“将军，奴婢为您更衣。”

永夜低头看了看身上沾了血污的战甲，放下那件衣服算是默许了，女子走过来为他换上新衣，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冰的她一哆嗦。

她整了整他的衣领，黑色修身，显得他更加英挺，一双眼平静无波，似能一眼就看到她心里，她看得心下飘忽，缓过神手已经伸出去，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你叫什么名字？”

她触电般的缩回手：“阿颜。”

“姓氏。”

“奴婢卑贱，没有姓氏。”

“别称奴婢，我听不惯。”永夜念叨着姓氏，若有所思，“姓氏，姓氏，我给你一个姓氏你要吗？”

“请将军赐名。”

“红颜，就叫红颜。”

看着她粲然一笑，永夜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再有客人是三天后，永夜晚上回来就看一个人影坐在他房里，见他进来冲他一招手。

“师兄。”永夜摸黑点了灯，能偷溜进成王府的也就只有他了，还掐好了姜竹涛受召回皇宫的时候。

“小夜，好久不见，快来坐。”水零笑道，“你信不信我一早猜到你会选择成王，近来应该不错吧。”

“师兄说笑，永夜连个官位都没有，不过是成王看不上眼的人物。”永夜不愿再提，“倒是师兄，找到家人了吗？”

水零脸色微变：“是啊，说来话长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也正有两个人从主殿往这边看，红颜刚想靠近一步，被言和抓住了手臂摇了摇头：“再近一步他们都会察觉。”

话音刚落便有传话的侍卫打开府门：“成王殿下回府。”

门外一下灯火通明，水零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看来是成王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也是走的及时，水零前脚刚走言和后脚便来敲门，还是一副笑脸面相：“阁下，成王殿下请您过去。”

“方便问问你的身份？”

“有的是机会。”言和侧身让路，“阁下请。”

言和并不进去，屋里就只有永夜和姜竹涛两人，永夜上前行礼。

姜竹涛坐在正席，并不太在意他的礼节：“永夜，皇帝有令，命我派一人前往上水支援，这一战很重要。”

皇帝亲自为此事召姜竹涛回宫，且上水离都城不远，不用说也可见其重要，永夜道：“殿下还是快些调兵遣将，莫负皇旨。”

“我想派你去。”姜竹涛起身走近，烛灯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我命你为攻袭将军，军师言和在旁协助，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

永夜想起刚刚那个人说“有的是机会”，这么短的时间姜竹涛事先与他商量的可能性不高，也就是说那个人足够了解他，甚至能从他的言行推算出他的目的。

永夜躬身行礼：“谢成王殿下。”说完却抬步以掌为刃朝姜竹涛扑了过去。

姜竹涛迅速翻身躲过，永夜回身又攻了过来，他下旋踢向永夜，两人打斗在一起，一人擒住彼此的一只手臂僵持不下，永夜发力拨开他的攻击，一手准确无误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姜竹涛半点被胁迫的样子也没有，平静地看着他：“你不说些什么？”

“你试探我。”完全肯定的语气，凭他的能力还不至于发现不了这几天夜练有人暗中观察他，“我只是想告诉你，要知道我的能力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我想就能把你的命简简单单，捏在手里。”

“你难道没有试探我吗？”姜竹涛反问。

永夜一下想起他说的那句“我不喜欢皇帝。”神色微变，姜竹涛又道：“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很明显姜竹涛那天越是面无波澜，越是表明，他也不喜欢皇帝，永夜知道他不是甘于平凡的人，但没想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

姜竹涛见他没有反应，不再提那件事：“你对我这样不满？”

“是成王殿下对我不满。”

“永夜你听好，你大可以杀了我，我毫无反抗之力，可你一旦踏出这个门就绝不可能出成王府，不信我们打个赌，只要你死就算我赢，以你我性命打赌，你敢不敢。”

这个赌注真是过于公平，只有一方的条件，也就是说他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吗？那对于他还有什么是重要的？皇位吗？

永夜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眼前的人，明明命还掐在别人手里，却好像他自己才主宰着别人的生死。但是他的话无疑让永夜骨子里的狂狷开始沸腾，如果将来有人登上那尊龙椅，那一定是......永夜深呼吸一口，松开了手。

他跪了下去：“我输了，成王殿下责罚。”

“你还没领命。”

“是，臣领命。”

“永夜。”姜竹涛忽然问道，“你清楚我想要什么吗？”

永夜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如果一定要落在什么地方，那一定是万人之上：“是的，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