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次见面

陈星野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只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正歪着头打量着他。

“我就说，人群之中最扎眼的就是你，初次见面，你好啊，哥哥。”面前一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笑意盈盈的垂头看着他，额前的发半挡着眼睛，看不真切。

一旁的陆之霖一时间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两人不太恰当的气氛，头顶的问号接连不断的往外冒，连对面准备入团的新生都看傻了眼。

这人谁？怎么感觉跟小绿这么熟的样子？我为什么没有见过？有点眼熟……

陈星野整个人呆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弹，林仲云依旧保持着一手撑着桌面，一手递给他证件的姿势。

“哎哎！”陆之霖尴尬的脚指头都扣出了个大工程，忍无可忍碰了碰陈星野，“人家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啊？”

“嗯？？”陈星野猛的回神，“啊，不好意思。”脸上面不改色，其实心脏紧张到快要跳出来。

“同学，你是隔壁附中的，我们只能收大一的新生入社，实在不好意思。”陈星野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跟林仲云说，将学生证还给他。

林仲云接过学生证，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他站在这里没关系，只是站在他后面排队的人开始着急。

“唉？同学，你到底入不入，不入就闪开点，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你父母没教你怎么为人处世吗？”

“真到处都是这种人，真烦死了。”

“长得人模狗样就能为所欲为了？”

洋洋洒洒，叫骂的声音越来越大，陈星野眼看着林仲云的头越来越低，呢喃道：“你……难道不让我坐一下吗？”

陈星野刚开始没听清他说什么，细品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漫无目的的来就是为了见我？

抱着这个疑问，陈星野随站起身隔着桌子伸手捏住林仲云的衣服，把人绕了过来，指了指椅子，示意让他坐下。

“我坐，你呢？”林仲云动作有些拘谨，把跟陆之霖恨不得贴在一起的椅子用脚勾住往外拉了拉，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没事，我站着也行。”陈星野伸手点了点椅子，再次肯定让他坐。林仲云这才心安理得的坐下。

陆之霖惊的眼珠都要掉出来用手接着，活这么大，什么场面没见过，目前这个情况他还真就搞不明白了。

陈星野神色如常站在一边给入社的学生填写表格：“记得，下周二下午没课的时候听群里通知，来五号楼面试。”

“好。”新生收到通知屁颠屁颠去下一个社团面试了。

陆之霖虽然手里虽然在写着，但写满疑惑的目光狐疑的打量着两人，就连身后的社团成员也在悄悄往陆之霖这里凑。

一个跟陆之霖关系还挺好的女生趴在他耳边悄声问：“陆哥，这陈总是……”

陆之霖回给她一个眼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不清楚，反正绝对不一般。”陆之霖故弄玄虚说着。

“竟然是隔壁附中的，我弟也在那上学怎么不清楚有这号这么……的人物？”

一旁女生道：“不知道，不过他长得可真是好看，陆哥能帮我要个微信不？”

“去去去去！刚把他删了，别给我找事。”陆之霖随口打发着她。

虽说附中跟大学这边只有一墙之隔，但防范的不怎么严密，有一个东门跟西门连接，有时候高中的那些人闲着会来这边食堂买吃的，两边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管得严是怕高中生早恋，管的不严是因为附中食堂不如临大的味道好。

这边的悄悄话，尽数飘到了林仲云的耳朵，嘴角不可闻的扬起，转身跟他们搭着话。

“你好啊，我就是昨天意外加上你微信的那个人，还记得吗？”林仲云脸上的笑可为是滴水不露。

“你就是那个点？”陆之霖随口说着。

“呃……”林仲云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呵呵一笑，“对的，还多亏了你，我才能加上他的微信。”

“这点屁事，不用。”陆之霖眼看着面前的队伍已经到了尽头，也准备放下笔休息一下。

陈星野这边也已经完成，站在一边显得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法在脑子里搜罗一圈，才说出句话：“怎么没去上课？在这里聊天不耽误你考清华北大吗？”

林仲云抬起眼，无奈一笑，白里透红的皮肤透着羞涩：“我都快成家里蹲了，有什么可考的。”

“可不，都请假在家不上课，”陈星野脑子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带意思遮掩，直接了当，“有什么要考的大学吗？还是顺其自然？”

“清华美院吧……”

此话一出，周围人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

陆之霖虽然不是艺术生，但多少听说周围的人提起过，了解一点，脱口而出：“你这叫……家里蹲？你在清华蹲？”

陈星野也有点被惊着了：“……你这叫学习差？”

“虽然话这么说……但梦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而且差距还不小，我就是真的学习不好，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林仲云神情低落。

陈星野观察着他的神情思索着。

他高中走的也是艺术生的路子，虽然除了音乐，他美术跟体育都不差，但最后还是选的美术，有点底子，发展起来还行，关键还是觉得体育生太辛苦了，在加上握笔杆子是从小的爱好，在考试的时候能加点分自然是好的，但没想着让爱好变成工作。

“你觉得你现在开始努力，还有可能吗？”陈星野深知美术生的难处，“有决心现在开始下定，还不晚。”

林仲云摇了摇头：“唉……应该不太行。”

“降个档次呢？川美？”陆之霖用胳膊撑着脑袋说。

陆之霖倒也不认生，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他们的话题。

林仲云再度否决：“太远了，其实我之前有考虑过鲁美，离我哥的学校近，就在那附近。”

陈星野一愣，他还有个哥哥？莫非，名字的仲就是家中老二的意思？

“不努力，都是零，现在不应该好好上课吗？”陈星野十分不解的说。

遥想当年，他上高中的时候不是满桌子写不完的作业就是一整天的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课，画不完的素描，勾不完的速写，上不完的色彩，想想脑子都是崩溃的，这才几年，高中就这么清闲了？

虽然附中的学生大部分都会选择考临大，距离近，知根知底，但也有一定的分数限制啊，又不是天天躺着摆烂就能保送的。

“梦想跟现实的差距很大，哈哈，不说这个了，”林仲云抬眼歪头去看他，“那你有什么爱好吗？”

陈星野眼眸轻转，翠绿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透着玉一般的光泽，鬓边几缕头发被汗浸透紧贴着皮肤：“爱好？那可多了。”

“可不，狠起来简直不是人。”陆之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你们……看着时间去吃饭吧，别大热天的去跟人挤人，我先走了。”

说罢，陆之霖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就走了，随后那几个过来撑场子的也十分看眼色，见情况不对赶紧溜之大吉。

“陈哥，那个……”

“赶紧滚。”陈星野随口说着，“这种事不用跟我打报告。”

“得嘞！快走，请我吃冰淇淋！”大包大揽的揽着身边的朋友往食堂走。

顿时热闹的社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星野转过头，语气算得上平和，十分大方问他：“你请的假期到什么时候，要是到点了你就回你学校吃，没到就在这儿吃，你自己选一个。”

“假期忘了到什么时候，但不是今天。”林仲云试探着，“那我在这里吃，你能跟我一起吗？”

“……”

陈星野站在原地沉默了。

这是什么意思，跟他一起吃饭？

最后谁买单？我可没有义务给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买单。

林仲云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悦。

“行吧，我陪你去。”陈星野心里忐忑不安，多么希望梁子豪他们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找个理由赶紧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陆之霖在逃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出来吃饭的梁子豪跟孙伟航，顺便说那边事情的全过程，唏嘘一阵，三人意见达成一致，谁都没有来打扰他的美事。

两人离开，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绿化带跟教学楼之间已经涌现不少去食堂买饭去的饿死鬼，两人淡定的身影似乎成为了其中最为不正常的存在。

“刚刚我问，你有什么爱好，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林仲云冷不丁的冒出句话。

陈星野后知后觉，思索了一下，回答着他的问题：“画画，比较喜欢画漫画。”

“哈哈哈哈，你也喜欢呀！？真不错。”林仲云爽朗笑着，“我也很喜欢，你是学专业的？”

“我大学学的就是设计专业。”

“真的好棒，好巧哎，你喜欢画画，我也是。”林仲云话音戛然而止，陈星野却感受到了另外一层的意思。

感觉，他觉得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画画，而是为了迎合他才说的喜欢。

陈星野不管他到底怎么想的，他说他自己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业余喜欢写点东西，没事写写剧本跟剧本杀，虽然我觉得写的并不好，但喜爱可抵岁月漫长不是吗。”

“嗯嗯嗯，当然，能写就很棒了，我什么也不会。”林仲云低着头，十分谦逊的说着自己身无长技。

陈星野怎么听怎么别扭，像是商人说自己没有钱，不在乎钱似的，却浅笑道：“你会画画啊，我没有专门学过，全靠意会跟临摹。”

“啊？那你是美术生吗？”林仲云反问。

“算是吧，但没有坚持到最后，还是走的正常高考，我室友他联考考了三百多，文化课忘了多少分了。”

“联考三百多文化课不知道的话，考进临大应该也是擦边，有点低。”林仲云客观分析着，对于高中要联考大学的人来说，这些简直手拿把掐的算分数，自己能考多少，能进哪里也是清清楚楚。

林仲云捂着嘴偷笑：“我这么说，他会不会揍我？但是我又不太喜欢说假话哈哈哈哈哈……”

陈星野上下打量打量他，单薄宽松的衣服只能大概勾勒出骨架的位置，压根看不出身上有没有肉：“无所谓，他能打你三个。”

两句话功夫，走到食堂门口，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简直要把食堂的门给挤烂，要不是怕对方手里的饭烫着自己，恨不得踩着对方的脑袋进去。

“走吧，去晚了就没饭了。”陈星野走进去，迅速在没人的窗口要了一个鸡丝拌面，而林仲云只在窗口处买了一个汉堡，一瓶水，就坐到了一边的空位上等着他。

陈星野等面的功夫歪头一看他手里提着的饭，心道，这么一个大个子，一个汉堡吃得饱吗？

还是他出门带的钱不够？只够吃个汉堡又不好意思说。

“得，人家不说，我也不管那闲事。”陈星野端着自己的面坐到林仲云面前，没有说话。

林仲云一层层的揭开汉堡的包装纸，说：“在学校一般都是我被人欺负，根本没办法还手。”

陈星野从面中抬起头，十分诧异：“咋？你被校园霸凌了？”

他虽然瘦，但就凭这张脸多少也得让女孩子争相护着吧，还能霸凌到他头上？

林仲云笑说：“那倒没有，我只是单纯的力气小。”

“你还小，天天握笔杆子，哪来的力气，以后有的是时间练。”陈星野说完，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胳膊上不怎么练都非常健硕的肱二头肌，十分汗颜。

林仲云目光躲闪着，脸颊微红：“其实，弱一点也很不错，我就喜欢力气大的，多好呀，男友力爆棚。”

“噗！”陈星野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但好在及时拿纸堵住了。

这是什么话，大哥，这么缺男的？

陈星野擦了擦嘴，稍稍正色道：“力气大了也没好处，什么活都是你来做。”

“能者多劳嘛。”

陈星野没有说话。

力气大活该多干活是吧？你小子行。

林仲云察觉到陈星野的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我不太会安慰人，我好像不太会安慰人，前几天我宿舍的舍友头发被吹风机卷进去了，进了宿舍看见我就哭，然后我就疯狂笑。”

“高中还能长头发？”

“不是，比较短，但他离太近了。”

“喔……”

“呼噜呼噜毛，安慰安慰你。”林仲云觉得刚刚那句话的火气还没有下去，继续安慰着他。

陈星野一愣，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安慰人方式，还有点新奇。

“感觉你这种方法比较有用。”陈星野大口席卷着面前的鸡丝，面已经吃了个干净。

“真的吗？”林仲云欣喜道。

“真的。”

林仲云嬉笑道：“我朋友都笑我，一点也不正经。”

陈星野挑起一端眉梢：“真的假的，感觉你很高冷的样子，说话字也不多。”

“我后桌也这么说我，说我刚开学特别高冷，气场非常强大，不敢跟我说话。”林仲云一个汉堡下肚，十分迅速。

这一点，陈星野也赞同，单看朋友圈照片的时候，就以为这是个很不好接触的小孩儿，高冷到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能冻上，就靠那张惊艳的脸蛋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