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一天离王反常的没有来院子，小玩意倒是让人一如既往的送来，不过平日是他亲自送来。

直到晌午公孙清在院子里坐着听见人三三两两的在说离王下朝后怒气冲冲的直接去了御书房。

公孙清捧着的茶碗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下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散开了。

公孙清来不及收拾地上的茶碗碎片，直接跑去了离王的院子，却发现他还没有回来。

公孙清就在书房外跪着等他回来，等到离王回来时已经临近日暮。

离王今日去找皇帝只是去问问公孙清为何夜里看不见的事情，没有怒气冲冲，也不知道是那个嘴碎的添油加醋。

皇帝对于离王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抬头说道，“若是要比试，去校练场。”

离王听见皇帝的话直接抬脚去了校练场，皇帝紧随其后。

皇帝一上来直接踹了离王腹部一脚，离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朝着人的胸口就是一拳。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却一点内力都没用，兵器也没拿，赤手空拳打了半个时辰。

两人倒在地上喘气，离王开口问道，“他为何夜里看不见？”

皇帝笑了，“他是谁？”离王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也不恼，说道，“你知道。”

“娘胎带出来的毛病，请了许多人看都说没法子。”皇帝低着头眼里的情绪没人看见。

离王的眸子暗了许多，宫里那段时间他没少夜里过来找他。

皇帝见离王没说话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之前还不忘说，“你若是还有心就对他好点。”

皇帝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仰头看天继续说道，“如小九一般，他于我而言比我更重要，要是让我知道你依旧对小九不好，大不了是一场鱼死网破，你知道与皇位相比，于我而言他更重要。”

皇帝回头眼睛通红的看着他，笑道，“你知道吗？我们没欠过你的。”

皇帝说完也不等离王反应就离开了。不欠他的，离王心里漏跳了几拍，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王失神的走出宫门正要回府，手下的人却来报说军营有些事情急需商讨，等他忙完已经临近日暮。

离王捏了捏眉心，叫来了竹青，他自从流放之后就一直培养的暗阁心腹。

离王除了手上有军权以外，还有一支自己多年培养的心腹杀手，具体势力有多少没人知晓。

竹青领命，眼中不解，那场谋逆不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况且事情的真相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怎么现在还要重新彻查。

心里虽然疑惑但自家主子吩咐竹青也不敢多问。领了命令就下去了。

离王回府想着去公孙清的院子看看，又看了看风尘仆仆的自己，想着回院更衣后再去。

却没有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公孙清跪在自己的书房外，快步走到人面前，问道，“怎么了？”

公孙清看着人回来了抓着人的袖子，眼泪不住的往外掉，离王给他擦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公孙清的脸被晒得通红，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汗珠有些挂在睫毛上，脸上汗水和泪水都已经分不清。

“在这里多久了？”公孙清不说话，离王也不敢逼他，就要扶他起来，可是跪了许久现在根本站不住。

公孙清一站起来差点就又要栽下去，离王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抱回了屋里。

离王让人在床上坐着，自己去倒杯水顺便让下人取干净的衣物过来，却被公孙清抓住了衣袖。

离王坐了回去，轻声问道，“怎么了？”公孙清直直的跪了下去，眼睛通红，眼底是乞求，

“我不要糖糕，也不要花灯，簪子……”公孙清伸手去摸自己头上的簪子，将它取了下来，连带着头发也散了下来。

公孙清将手里的簪子递给离王，语气都是小心，“簪子也还你，我不要了。”

“那件事情我也认了还不行吗？是我浪荡，下贱，不知羞耻，是我勾引，勾引男人，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都认了行吗？”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流，眼里的闪过的绝望，离王看得心惊。

公孙清心里却是在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啊？是不是只有死了才好。

“你怎么了？”离王蹲下来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将他搂紧怀里。

公孙清却突然推开他，就要往门外走去，离王这个时候怎么敢放他一个人出去，将人紧抱在怀里。

公孙清突然抽泣不已，“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皇兄，求求你，放开我，行不行，行不行？”

“你知道我去御书房了？”公孙清像是听不见他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我只有皇兄了，如果你要报复就报复我，求求你了。”公孙清拉着离王的衣袖哭得快要喘不过气。

“皇兄没事，不担心，乖。”离王安抚着怀里情绪失控的公孙清，语气柔和了许多，像是在哄小孩，轻拍着他的背。

公孙清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语气轻轻的像是断了的风筝，带着无尽的绝望问道，“这是新的报复我的方式吗？”

“不是，你别多想。”

离王将人搂在怀里却感觉早已经失去了千万次。

“我要怎么做，我究竟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公孙清缓缓闭上眼睛，疲惫不堪。

“什么都不用做，你就是你，这样就好。”下巴靠着公孙清的发顶无力的说道。

离王将人抱在怀里好一会，看人情绪稳定了很多抱着的力气小了许多。

公孙清轻轻的将人推开，此时他也没有什么力气，刚想要离开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清芝！”公孙清晕过去前好像听见有人叫他，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没有做梦，他晕倒时离王喊了他的表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公孙清以为自己幻听了，本来耳朵就不好。

府里乱成了一锅粥，公孙清晕倒了离王急得不行让人请了府医还请了宫里的院首一同诊断。

府医和院首都说是因为身子弱，并无其他大碍离王才放下心。

离王让人将二人送出门，吩咐下人将药熬好，自己则留在院子里守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人。

看着他的样子，离王只觉得无力。重生一世好像也来迟了，公孙清再也不敢信他。

离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喃喃道，“为什么要这么听话，这么乖，由着我这么折辱你。”

一滴泪无声的滴落在床铺上，下人将药送屋里，离王再抬头时收敛了情绪，怕吵醒公孙清轻声道，“下去吧。”

下人行了礼无声的退下了，公孙清也在这时醒了，觉得身上哪里都痛尤其是头。

“怎么样？”离王扶着公孙清坐起身来，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烫不烫却被公孙清直接躲开了。

“清芝。”公孙清在这句话里听到了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就好像心在哭。

公孙清不敢抬头看他，离王看着公孙清又恢复以前的样子也不敢再乱动，伸手将药碗拿了过来，哄着道，“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离王要喂他，公孙清却伸手要接药碗，见公孙清坚持要自己喝，离王眼里虽然难过也只好将药碗放到他手里，嘱咐道，“小心烫。”

公孙清试了试发现刚刚好，直接把药一口喝了，离王接过公孙清手里的空碗，递给他一杯清水，说道，“喝些，嗯？”

公孙清小心的接过喝了几小口，离王将杯子接过放了回去，坐回公孙清的面前解释道，“今天我去宫里没有去找麻烦，我只是去问问你为何会夜里看不见，没有做别的事情，你别担心。”

离王解释完发现公孙清没有没有反应，以为是他不想见到自己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直到离王离开，一滴泪正好落在了刚刚离王掉泪的地方。

公孙清再抬头时离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当中。

公孙清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时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