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想复仇吗？

清晨，澄西市第一中学。

长长的回廊尽头，女厕门口有一摊干掉的血迹，学校雇来的保洁骂骂咧咧的使劲拖了几下。

见怎么也擦不去，保洁索性弯下腰来，一块桃木牌子从她胸口掉了出来，险些磕到地上。

“一群小贱蹄子，又给我没事找事，差点磕坏我儿子求来的神牌。”

她的叫骂声还在厕所门口响着，隔间里蹲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不知道躲了多久，听到外面逐渐归为平静，才怯怯地开了门。

见外面彻底没人，她才安下心来，长舒一口气。

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女孩捧起一把，洗去脸上的脏污，冷水将她的十指和脸颊冻得发红。

她冻得牙齿打颤，直到洗干净胳膊才关上水龙头。

身上的衣服被人倒了污水，此刻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女孩扶着洗手台，或许台子也是冰凉的，但她感受不到了。

她不知道，就在她的泪水滴落进水槽时，面前的镜子已然被黑暗笼罩。

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异样，女孩惊恐地抬起头，跟镜子里的孙成晔对视上。

“这是……荣安市一中的校服？你是谁？为什么在镜子里？”

孙成晔满脸写着无语，她都在镜子里了，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她咳嗽两声，稚嫩的脸故作严肃，“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孙成晔扶着镜框，抬脚，直接穿过镜子踩在洗手台上，探出了半个身子，朝女孩伸手：

“你，想复仇吗？”

……

天亮，微生如初捂着头缓缓站起身，要不是她摸到口袋里的两只笔，恐怕真以为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了。

她叹了口气，不知到底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眼看校门已经陆陆续续进了几个同学，微生如初心底盘算着出后干什么，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她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她在杨树林下伸了个懒腰，朝北门走去。

路过的一棵棵树木看起来多么繁茂，谁看见不说一句生机盎然。

可没人知道，一旦到了晚上，两界之间薄弱的大门就会打开，越貌美的地方，越可能埋葬了无数尸身。

微生如初正走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浑身一僵，大脑飞速运转，八百个可能闪回在她的脑海里。

比如她根本就没逃出来，其实她早已葬身火海，又或者已经进了翠臆蝙蝠的肚子，还是说，她早就过度紧张猝死了，昨晚的一切只是她临死前的幻想？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拍她的人居然是她的历史老师，老师似乎也很意外，连忙陪笑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我看你长得很像我女儿，认错了，不好意思。”

“老师，您女儿也失踪了吗？”

提到“失踪”二字，老师眉头微蹙了一瞬，但面上很快归于平静，仿佛还是那个和蔼的小老头。

“瞎说什么呢，我女儿就是跟家里闹了点脾气，不愿意见我这个古董爹，等她气消了会回来的……”

微生如初跟他寒暄了两句就要告辞，也没说无故退学的原因。

她转身继续走着，双手插进衣兜，确保两只笔都在自己身上才安心。

隔老远就看见最大的杨树下蹲着个人，微生如初快步凑上去，道:“你也想给它埋点垃圾进去？”

尹十砚摇了摇头：“不，我在想它们到底靠什么生存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尹十砚都尽力答复她，只是已读乱回罢了。

“为什么艾媛当时会迸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啊？”

“可能是因为，你的判官笔遇上了对的人。”

“……既然这笔这么宝贵，那借桑鬼为什么要给我？”

尹十砚站起身，用脚把挖出来的土又踢了回去:“问问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我哪知道为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的声音猛然一顿，余光瞥见校门已经涌进来不少同学。

他慌忙塞给微生如初一张卡，又留下一句话才匆匆离开。

“我晚上再找你。”

微生如初手心贴着卡，上面还是暖的，估计被他放在口袋里很久了。

有钱人家的少爷都随身带这么多钱吗？

管他呢，微生如初喜滋滋的收下，她终于能带着李婶吃顿好的了。

这个月她一直住在小时候的邻居李婶家，没想到几年过去李婶还愿意接济她。

就连发传单的活儿都是她找来的，她退休金只有几百，平时就靠着做一些零散的活儿来解决温饱。

如果不是李婶愿意收留微生如初，恐怕她早就饿死在外面了，现在还因为她将每顿改为了两菜一汤，就怕她吃不饱。

微生如初站在大门前，正盘算着怎么存钱，找钥匙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屋子里，不对劲。

如果是小偷什么的她估计还会庆幸，但从门缝里渗出来的寒凉告诉她，门里面，绝对站着一个十分凶狠的恶鬼。

以她现在的实力……开门进去的话，胜算一毛都没有。

微生如初正在门口踌躇不定，李婶直接开门走了出来。

李婶看见微生如初就笑着说:“回来啦？上班累不累呀，你说你这傻孩子，到…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来来来，我给你包了饺子。”

到家二字硬生生被她吞了回去，微生如初踏进家门，寒冷的感觉倒是退了几分，她巡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哎呦，这家里你哪个东西没见过呀？快换鞋，洗手去吃饭。”

李婶弯腰给她扔去一双拖鞋，微生如初刚要道谢，余光瞥见李婶脖子上戴的东西。

见微生如初不动，李婶扶着鞋柜缓缓站直了身子。

微生如初道:“李婶，昨晚我一晚上没回来，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吗？”

李婶连连摆手，“问那玩意儿干啥，孩子大了，有些事情是拦不住的。”

“李婶，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微生如初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李婶一个连财神都不拜的人，怎么可能会戴辟邪牌，还是桃木的。

而且那东西给人的感觉，就像微生润泽戴着的桃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