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

“还让我别说了，你说说你都在那想啥呢，一天天的，英语我先不说你，还算稳定，145分。”老陈扶着眼镜，“你来跟我讲讲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也没看你和哪个小姑娘有接触啊，怎么一天天多愁善感的跟得了什么相思病似的？那心都飞哪去了，我跟你说别以为数学竞赛下来你就没事儿了啊，最终敲定保送还要看这次四调，你别在考场上失误。”

老陈就这么说着，江逐就静静地看他说，他想，林亭被人这么说的时候会反驳吗？还是会一言不发？

应该也会反驳吧，毕竟那可是只炸鸡。

“喂，跟你说话呢，又发呆？”老陈生气的拍了下窗台。

“知道了，不会分心了。”江逐冷冷地说，低下头。

“...真认错了？真错了？真知道了？”老陈看过去，“我以前没说过你什么，你别太放心上啊，你还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老陈还是心软，江逐瞥了他一眼，然后嘴角扯出来一个笑，“知道了。”

老陈忽然又想起什么，“哎你那个电竞...”

“也不会耽误成绩的。”江逐说，转身想回教室。

“没有，我是说，你父母那边，”江逐站住了，抬头看向老陈，后者担忧的看着他，“他们早晚会知道的，你...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江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知道了，谢谢老师。”

老陈跺了下脚，“这会儿想起我是老师了！你小子！”

林亭这边，倒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似的，和纪雲几个好哥们勾肩搭背的，黄颖然还会为他进行所有要求通知的总结和二次通知，所以也不需要有什么担忧的不干好事儿。

林亭心里一向是不装事儿的，他有时候自己也这么想，就像他无数次翻过微信列表，但就是硬气的不理江逐。

他当然知道上次那件事他声明处理的很好，刚发完微博江逐那边就跟上来了两句，一看就不是他自己发的。

然后江逐给他发过好几次信息，林亭权当没看见，他不懂自己为什么闹这个别扭，权当是自己精神病犯了。

精神病人嘛，是个好借口。

林亭站住，看向窗外，梧桐叶飘了满地，就像谁人的愁绪，纪雲见他站住了，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怎么了林子？又e了？”然而刚调侃完他就后悔了，因为林亭的眼中是说不出的忧伤。

他很少看见这样的林亭，更应当说，是林亭很少失态，他会侃大山，会笑会闹，会和李霞干仗，会鬼混，也会在名利场上出淤泥而不染。

林亭无外乎，他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强大到有的时候纪雲都会忘记，他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了一年的学生，像他们所有人一样。

命运当然是不公平的，他知道林亭失去过什么，所以当然不嫉妒他，因为纪雲自己知道的，就像此刻林亭眼中的悲凉，不会出现在他，黄颖然，江逐...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里。

因为其实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里，都应该是朝气蓬勃，哪怕是江逐这样沉闷冷漠的人，看他的叛逆和热爱也知道，他是个很热烈的人。

可只有林亭，在某一刻，让他觉得陌生，他就像是一个为了合群，而尽力扮演成普通人的人。

林亭注意到他的目光，咧开嘴笑了，“去你小子的，没到点儿呢！”

纪雲也笑了，伸手冲黄颖然打招呼，“喂！黄姐，后天考试，明天放假吗？”

“放个头，都高三了，做梦呢？”黄颖然拿着一本笔记走过来，冲着纪雲的头来了一下，“你看看你成绩，真不怪老师说你，再退就出点了，到时候林哥保送清北，我也去北京，你去哪？”

纪雲“我去公安！”

林亭看着他俩闹，伸手抽出黄颖然的笔记本，塞给纪雲，“还公安呢，再不复习复习，白费了我们大班长的期待。”

纪雲接过笔记本，看向黄颖然，后者的脸微微的红了，于是抓了抓头，“好好，不辜负二位的嘱托。”

课间太短了，十分钟，长风划过，带来一片梧桐叶，悄悄落在疲惫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生头上，也落在提笔写下未来的每一个高三学生的心里...

“那个年纪的我们总是不一样的，我们充满着幻想，我们向往未来，我们满腔爱意悄悄的藏起来，会在走廊里偷窥什么人，会在自习上写情书，写未来的想法，会背着老师扔纸条，然后一个人放风，一个人大笑......”

“那个年纪我们太恣意了，有一种是超级英雄的感觉，每个人都前途无量，都有无限的可能，所有的苦难仿佛一杯半糖奶茶就能解决，所有的悲伤也不过是做错了几道题，挨了哪位老师的骂，所有的担心都只是成绩。”

“可偏偏就是那个年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有志者事竟成，少年自有少年狂，就这一次，拼一次，我们一起加油。”

“你有心中的梦想吗？不如从这一刻开始，来不来得及，都作数。”

“谢谢大家。”江逐放下麦克风，挺身而立站在国旗台上，一身宽松的白蓝色校服包裹住他修长的身形，他垂眸看着手中的演讲稿，脸上透露出几分不经意的悠然和不羁。

“让我们感谢江逐同学的演讲，江逐同学作为本次四调考试的文科第一名，对大家都起到了表率的作用，同学们都再接再厉，尤其是理科的同学啊，把外中的那个打下去！”

江逐下台的身影一顿，外中的...会是他吗？

“是啊，怎么不是，我就是第一，怎么滴，怎么着，你爹就是牛逼！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外中这条街，看看谁是爹！”林亭指尖轻敲桌沿，悠悠道。

“我发现自从你四调考了第一，就开始更放肆了，真是忘了你数学竞赛第二名时候被李霞损的像个孙子的时候了。”纪雲拍了拍林亭的肩。

“瞎说，”林亭散漫的说，“我一直很狂，什么时候像孙子了。”

这时，前桌王林琳转头顶着张红彤彤的脸，羞涩的看着林亭，吓了林亭一跳。

讲真的，自从坐前后桌以来，林亭还没怎么见过她的正脸，在他的世界里，还以为这个小姑娘也像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同学一样，他这人做事的态度很简单，别人不找他，他绝对不会散发一丝想靠近的信息。

其实他是害怕，害怕他们所有人都会像那年一样，把他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