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所谓慈悲

“所有人听令，一个时间内，包括老弱妇孺在内，全面推出巨城。”众目睽睽之下，林凡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尊主三思！”“尊主三思！”这话一出，众尊使皆是脸色大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林凡并没有回答，而是用这句《孟子》的话，来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严格来讲，林凡并非远古之人，一旦完成任务，就会成功离开此界。所以哪怕林凡在此界死了，但只要能击溃兽族，那也能在界外重生。但这个秘密，林凡只能烂在心中，无法对任何人解释。可这话落在群雄耳中，听的震耳欲聋，感动不已。“我等，愿意和尊主共存亡。”群雄无不跪拜。“放肆，究竟你们是尊主，还是我是尊主？”“所有人听令，一个时辰内，全部退出巨城。”“谁若是不尊号令，杀无赦！”一连串的命令砸下来，林凡声音虽然平淡，却充满了威严和睥睨，让人不容拒绝。“尊主！”群雄皆震，却明白林凡这是要“舍身取义”，任谁也无法阻拦。无论是佛法、道法还是儒法，都讲究上下尊卑，“尊法旨”深入灵魂，任谁都无法违抗。所以虽然不甘，但群雄还是遵从林凡的命令，陆续撤退。彻底，数百万战士，正全力围剿虚空中的血滴子。而此刻，那些来自陆地和海洋的海兽，在火烧岛的辅助下，缓缓前行。终于！轰隆！把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火烧岛和巨城所在的大山，激烈撞击，连成一片大陆。而后，密密麻麻的陆地兽族，开始登陆，杀气腾腾，疯狂往山巅巨城而来。至于那些海兽，则在疯狂撞击山岳，试图让巨城毁灭。这一切落在眼中，林凡却是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句昔日孟子说过的话，又在林凡的脑海中浮现。这一刻，在林凡的眼前，仿佛出现在了一个穿着白袍的青年书生。书生站在北冥岸边，仰望浩瀚大海，目光深邃，手握竹简，正轻轻的念着。“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这声音苍茫，仿若能穿透岁月，和林凡的声音融合汇聚，最终编织为雷霆怒吼。但奇怪的是，这声音虽然高亢，也力量磅礴，却对这些海族和走兽，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为何如此？这个疑惑，在所有战士的心中浮现。此刻，虚空中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砰！大鹏气势汹汹，虽然无法杀死血皇，死死将血皇缠住，让它分身无术，根本无法脱困。趁着这个空档，常山龙和孟德双剑合璧，杀的那些血滴子片甲不留。似乎感觉到了危机的诞生，血皇忽然转身，展开长长的双翼，准备逃走。或许今日的战斗，将会以兽族而胜利，但若是血皇陨灭了，那这战斗对飞禽而言，依旧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结果，可不是血皇想要看到的结果。“三军听令，全面撤退。”就当常山龙、孟德兴奋不已，准备一鼓作气，彻底覆灭血族之时，林凡威严而浑厚的声音，赫然间响彻天地。虽然无法理解，但二将还是选择了林凡，开始撤退。林凡的手臂，在一瞬间变得灼热，绽放出黑、白、红三种不同的颜色。融火！这来源于阴冥的火焰，如今已经化为三位真火，拥有焚化天地的力量。“以此为箭，融合精神力的力量，透过杯弓和沈老爷子的肉身，此箭的威力，定然非同小可。”林凡赫然睁眼，眼中迸发出滔天亮芒。“去死！”“死！”轰隆！一箭如风，在虚空中化为残影，轰隆隆斩向血皇。这一箭中，林凡将沈老爷子的舍利子手臂，也直接拆了下来。这一招，在佛法之中，叫做“舍身取义”。也正是这一招，让林凡忽然有了一丝顿悟。当年佛祖还是太子之时，曾经在外遇到老虎。佛祖眼见老虎残暴，于是毫不犹豫放弃肉身，以身饲虎。这事儿被佛门津津乐道，认为这是“舍身取义”的典范。不过在道家和儒家眼中，这种行为和脑残，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而后有寒山为拾得，问题大概是“世人诽我谤我羞我辱我，我该当如何？”答案自然是——“忍辱负重，且待他几年，且看他又能如何？”这种行为，在外教眼中，也是两个字——脑残。不过这一刻，林凡这才恍然大悟，佛门的这种行为，一点都不脑残。能修佛到高深境界的人，都是修养非常高的强者。这种人，他们纵然会思维偏激了一些，但绝对不可能是脑残。比如林凡如今舍弃“麒麟臂”，便不是吃多了没事干，而是为了彻底覆灭血皇。“或许在后世的传说中，我会成为一个脑残中二青年，以胳膊来饲养蝙蝠？”林凡暗暗想到。历史的真相，往往隐藏在岁月的尘埃中，让后人根本看不到真相。在林凡看来，佛祖当年遇到的情况，恐怕和自己今日的遭遇差不多。佛祖“以身饲虎”，自然是为了拯救苍生，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而非后人想象的那种脑残。只不过有邪魔能覆灭世界的说法，太过于骇然听闻，所以才被佛门封印真相。“日后人族能存活的话，我今日的战斗场景，也绝对不允许流传于后世。”林凡暗暗想到。沉思间，麒麟臂化为滔天离火，一箭将血皇眉心贯穿。吼！刹那间，血皇迸发出滔天怒吼，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轰隆隆！血皇下坠的巨力，瞬间将火烧岛砸的四分五裂。那滔天的血水，和海面的烈火融合，最终覆盖万里，污浊生灵无数。其实严格来讲，血皇并没有死。只要在这山海之间，还有一只血蝙蝠，那么血皇就可以滴血重生。但是！林凡的麒麟臂，乃是就地菩萨坐化前，遗留下来用来镇压邪魔的肉身舍利。以如此舍利子，来镇压血皇，自然问题不大。“舍利无坚不摧，乃是宇宙中最坚固之物，也是无法用来融合制作法宝之物。”“本伯今日以九地菩萨的舍利子镇压，看你这妖孽，万年之内如何翻身！”舍利子固然很强，但却不是永久无敌的。但在林凡想来，等人族发展万年，定然是强者如云。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血皇能够重生，那也没有了任何意义。血皇陨灭，虚空同悲！此刻，所有的血滴子，仓皇而逃，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天空，再次回归清明。“失去了血皇，血族在万年之内，绝对无法成气候。”孟德一片兴奋。“可是尊主要牺牲自己，让我们离开，这算什么事儿？”常山龙却有些悲伤。“龙，尊主这样也是为了我们好，虽然我也不想走，但却不得不走。”吗，孟德一脸凝重。“不错，尊主为了我人族，在这山海之间努力五百年，这才有了今日我人族的人口千万。”“若我们不能将文明火种延续，那就愧对尊主。”常山龙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叹息。这一刻，所有子民都停下了脚步，望向虚空中林凡的目光，宛若天神。哗啦啦！无穷无尽的兽族，开始往巨城进攻。吼!第一批宗师境的凶兽，已经撞开了城门，冲入了城中。然而这一切，林凡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盘腿坐在半空的金色莲花上。若是有人走到林凡身旁的话，则一定会愕然发现，林凡双手合十，正在默默的念诵——金刚经。金刚经，此乃佛门的无上经典，天生拥有破魔的力量。如此经书，纯阳浩瀚，以沈老爷子的九地菩萨肉身舍利为引，这力量自然非同小可。只是让人有些费解的是，林凡这声音，并没有击溃任何兽族，而是随风而散。吼！吼吼！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凶兽入城，那些站在后方山脉间的人族，无不跪在地上，留下了热泪。家园沦陷，这是让人何等的悲哀？这一刻，不用林凡去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林凡的打算。舍身取义！林凡，竟然是打算以自己为诱饵，让所有凶兽都进入巨城，然后——同归于尽！没错，这就是真相！人族之所以能击败外族，最终成为三界的主宰，最重要的原因，并非人族的天赋、繁衍力量多强。最重要的，乃是人族用脑子来思索问题，而兽族去是用本能。这些兽族显然不会想到，林凡赠假冒的“降龙罗汉”，居然会让人族放弃文明巨城。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俯瞰着下方无数凶兽肆虐的巨城，林凡微微摇头，微微长叹。“灭！”一个焚文大字，从林凡的口中，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