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想做什么就去做

晚风吹来的冷意让时屿清醒了不少，他拢了拢衣服站起身，朝着谢珩伸出手，“谢珩，我想回家，回你的家，可以吗？”

谢珩愣了下，把手放到时屿的掌心中反握住他的手，站起身说，“可以。”

“我带你回家。”

途经十里巷，时屿猝然停下脚步，盯着前方的南苑小区看了很久，才转过身看向谢珩，眼神交汇的瞬间，谢珩就猜出了他想做什么，真是奇怪，怎么现在轻而易举的就能猜透。

“想做什么就去做。”

南苑小区门口

时屿往前走了三步回头，看到谢珩还待在原地，心安了点，至少他还在我身后。

两米的距离对于谢珩来说很近，只要跨一大步就能将人拉扯进怀中，对于时屿来说却又是遥远的，总感觉一步之遥就像跨越了千山万水，就像两条平行线，永世无法交叉。

他顿住脚步，问出心底的问题，“如果我无家可归，你会选择……短暂的收留我吗？”

‘短暂’两个字被时屿咬得格外重，像是某种试探，更像是一场赌博，赌谢珩会回答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不会。”

呵，果然是这样，看吧，我们果然不会是同个世界的人，时屿勾了勾嘴角笑得嘲讽，眼神里的失落一闪而过，手腕被一股力量牵引，身体随之旋转，下一秒被跌进熟悉而温暖的胸膛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他抬起头撞入那双含笑的双眸，听到那句，“好难啊，为什么又不听我把话讲完？”

是质问也是‘抱怨’。

谢珩捏了捏他的耳垂，从兜里摸出把钥匙来，放在他的手心，“我家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只要你来我随时都在，听懂了吗？”

时屿怔怔的看着手心的钥匙，有几秒钟的恍惚，随即低声说了句，“嗯。”

他攥紧钥匙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每当他回过头时，都能看到倚在树下等着自己的谢珩，还有人在等着自己，他不会走。

至少时屿确定了这个事实。

莫名的情绪消散，时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推开家门后，屋内无一灯光，他摸到玄关处的开关，灯光亮起。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书桌上堆放着的学习资料等都被动过，他熟练的翻到压在最底下的那份素描，还好没有被发现，他蓦地松了口气。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其他的什么感觉，偌大的屋子里，属于他的东西少之又少，他只带走了于自己而言重要的日记本和上了锁的小箱子，以及被卷起来用编织绳绑着的素描画。

走到邬舒淳的卧室时，他停下了脚步，屋内没有半点灯光，她确实不在家。

时屿下楼时就恰好与刚回来的邬舒淳撞了个正着，他越过她径直往前走，身后传来的声音落入耳中，“长大了，翅膀硬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只觉得此时的邬舒淳更加陌生，她会说着难听的话，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怪罪在谢珩身上，“离家出走，又是谢珩唆使你的吗？我就知道你跟着他玩迟早要学坏，小屿，你以前很乖的。”

“你忘了吗？你以前从来都不会忤逆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可现在呢，自从你认识了这个叫谢珩的，越来越叛逆。”

“这种年纪轻轻染着头非主流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小屿，妈妈的乖宝，你乖乖的留在家里，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你听我的，我们去宁城生活好不好？那是你爸生前居住过的地方，跟我走。”

她近乎渴求的看着自己。

时屿捏紧着拳头，有一瞬觉得呼吸困难，是真的喘不上来气，以前的种种都犹如潮水般涌来，在脑海中逐帧播放着。

什么是听话，什么又叫做叛逆，只要不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就算作叛逆吗？

时屿自嘲了声，再一次拒绝了她的要求，“妈妈，我不是你的傀儡。”

“也从未有人唆使过我离家出走，我很累，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在扮演着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我真的很累；你知道吗，有很多时候，我从高楼往下看时都感觉不到害怕，我甚至想着跳下去，我想着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

那一声叹息夹杂着的更多的是无奈。

他说完就往外走，身后再次传来邬舒淳的话，“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道门，从今以后你就永远不要回来，我没你这个儿子。”

砰，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

他走了，时屿走了。

走得毅然决然。

屋内玻璃砸碎的声音传来。

时屿背靠在门上往下滑，跌坐在地上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脑海里的思绪乱成一团麻，活着和死亡，他曾经很认真的思考过。

记忆中好像一直有个人在他耳边念叨着，要活着和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话。

‘要活着’

可是人一旦积攒足够多的负面情绪，就会陷入无止境的绝望中，从而变得极其容易崩溃，乃至到最后自寻短见以死亡来结束一切。

‘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谈何容易？可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么又有谁能够来拯救你，救世主吗？玩笑开多了就不好笑了，就算有那也只能够救你一次两次，执意放弃自己的人，就算时间无限循环也无济于事。

时屿缓了很久才从地上起来，抱着于自己而言最珍贵的东西离开，走到楼下一转身就见到谢珩，他倒也没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谢珩也没说什么，只朝着自己伸手，时屿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平常对于时间异常敏感的时屿，在此时竟分不清是何时，乌云将月儿笼罩，他们沿着街道前行，时屿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远，很远。

在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时，他在门口停下脚步，说，“我没有家了。”

谢珩拧动门锁的手一顿，侧过身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双手握着他的肩膀逼迫他直视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说你没有家，那我给你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