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凌

是的，她刻意忽略了宋宁白。

她摸着石碑，似是要把石碑上的纹路刻在心里，她喜欢季曜，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可她却无法靠近他，他的身边总有那个讨厌的女人缠着他，寸步不离。

她是蛮族神女，在当年季曜大破天狼部时流亡，虽然被他破了家国部落，但在看到他第一眼，她就沦陷了。

是神女是不允许天狼十一部中任何一人玷污了，所有男子见到她都是爱慕却恭敬的。就连哈尔图首领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她是长生天最尊贵的神女。是一切美好的象征，她可以拥有一切她喜欢的东西。她承认她想拥有那个男人，他把这种感情称之为“爱”。

她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溅了些污泥，去了季曜的大营。

后来她有了自己的中原名字，叫江凌，是季曜和那个女人起的。那么就算是季帅起的吧...她不喜欢原来的名字，她叫兰月，一位纯洁的圣女，可是每一代的神女都叫这个名字...

她开始学着和人相处，开始学习中原文化，开始跟在季曜后面打仗，看到季曜的笑她就痴迷到无法自拔。

如果那笑只属于她一个人，那，该多好...

可她终究是失望了，那个男人杀伐果断，不苟言笑，他的温柔和耐心全都给了那个叫做宋宁白的女人...她简直嫉妒得发狂！

再后来，西洋进犯，江南失守，季曜从西北带兵前往增援，临行前叮嘱江凌，让她守好西北。

她没有失约，她守住了这里，只不过她太想季曜了，所以用了一些小手段让他回来罢了...

可她没想到，她将情况说的都那样紧急了，就要回来的时候居然还要带着宁白那个女人...

既然得不到，那就不如...全都毁掉。

那天情况很糟，除了他们那些死掉的人，没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季曜一手建立起的铁骑几乎全军覆没，同时敌军承受了比季曜这边高几倍的伤亡，几近灭族...

当江凌“赶到”战场的时候，来自西洋的铁炮的高温几乎将人皮和铁甲，人皮和人皮粘在一起，一片血肉模糊，也有些伤者无意识的抽搐与呻吟...但可以说除了主帅牺牲，铁骑大部亡殁这是一场大捷。

只是在看到季曜的遗体时，江凌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的身体被火燎的已经蜷了起来，怀中却紧紧地抱着宋宁白，两人紧紧相依，血肉相连。

你当真如此爱她吗？即使生命威胁于前？

她想要拨开两个人，却被二人之间的血肉粘连所阻挡。

再后来，援兵到来，上报朝廷，永宁帝亲自为宁王夫妇举办葬礼，规模堪比国丧。期间，竟无人上奏，认为其僭越...

13岁的季沉担起了大任，放着好好的宁王不做，偏偏要重整铁骑，跑去西北吃沙子，就连定国公也成了他的说客。

的确，季家人似乎天生就属于战场。13岁的少年身形清瘦，稚气未脱，甚至前几个月她还见过少年对着自己的母亲撒娇，但在身披银甲，翻身上马的那一刻，她好像见到了已经故去的季曜...

就这样，江凌凭着“宁王徒弟”成为了主持人，很高兴不是因为职位高低，而是可以和少年多相处，再感受一下季曜的温柔。

少年和季曜实在是太像了，长相英俊，但眼睛很像宁白，她不喜欢。她有时甚至想着少年一直闭着眼，因此她不止一次偷偷看过季沉的睡颜。

像啊，太像了，把她的爱意都再次勾起来了...

她开始疯狂迷恋少年，可他的姐姐，那个和宋宁白异常相似的英气少女，在某种程度上说，其实姐弟两个很像，但她的聪明劲儿，她的通透太像宁白，让江凌很是讨厌。毕竟少女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还不知天高地后的警告她...

那么多阻力都没有减轻江凌对少年的爱，可少年却在几年后带了个男人回来，那个男人，是太子。

我对你们父子两个这般好，你们为何偏要一次次的用刀子扎我的心呢？你们凭什么一次次将我的爱践踏于脚下？

得不到...那便毁掉吧...

江凌想着，按下了墓碑上的一个凸起。

不如...一起死去啊...

“草原上英勇的战士啊，长生天的神女呼唤着，站起来，去保卫家国，保卫神女。保卫属于我们的长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