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画舫摇波叹离殇-将离1

楚文笙一阵惊愕，片刻，却又恢复平静，“是我伤的人，那又怎样？”

南洛寒有些愠怒，这个人居然如此大言不惭的承认了，刚要发话，手中玉佩却被人拿走了。

“洛寒，我们回去吧。”

南洛寒错愕道：“可是……”

沐云枫抬起头，轻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声音虽然不高，却口气强硬，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南洛寒撤了剑，恨恨道：“云枫，到底你也没拿我当朋友。也罢，只要能下山，你想怎样处理，随意吧。”狠摔了门离去。

叶小楼看着沐云枫脸上的表情变化，一时踌躇不安，却又不敢开口，到底，自己只能算是个外人。

回到碎清居，叶小楼听到沐云枫呢喃了句“也好，就这样解脱了吧。”

“你……为什么要对南师兄说谎。”这个人的心思，究竟该怎样参透呢？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看透吧，除了那无时不在的孤寂……

“何意？”沐云枫微眯了眼，淡然地望着叶小楼，看上去有些危险。

眼前少年便要无视这份危险，“封山禁令不是你下的么。”同一屋檐下，还有什么瞒得过自己。

猛地被拽住衣领，背部撞在墙上，叶小楼疼得紧皱了眉。

“师兄……”

“叶师弟，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明天，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不准干涉，明白吗？”目光寒冷，不复温柔，眼神中满是强硬。

叶小楼握住那只手腕，平视着对方，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其实，就算自己想要干涉，又能如何，自己于他毫无立场，也无可奈何。

风韵犹存的老鸨满脸堆笑。

“花魁公子今儿个不在，公子也算常客，新来的几个少年都是如花似玉的样貌，个顶个玲珑一般的娇美，”笑容更加谄媚，“更重要的，都是处子之身，您要不换换样，尝个新鲜？”

南洛寒一双桃花眼笑容灿烂，那笑意却怎么看怎么冰冷。

“不了，要一间房，多送点好酒，除了花魁公子，其他人若敢来打扰，休怪本公子划伤他吃饭的脸。”

连声诺诺的将人送进客房，老鸨擦了擦满额的虚汗。

哎，这花魁公子不好惹，连追求他的人都一个比一个不敢得罪呦。

空荡荡的客房里守了一夜，只怪自己酒品好，怎么喝都喝不醉，却有了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感受。

他一定是以为自己丢了他吧。

次日，主殿内，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宇文空的侍童一脸愤慨，衬托主人更加漫不经心。

南洛寒附身在楚文笙耳旁低声道：“看云枫的样子，似乎是查到了凶手，”轻笑了笑，明知故问道，“师弟，你猜凶手是谁呢？”

楚文笙面色苍白，久久未曾回话。

斜睨了一眼沐云枫，青衫公子无声叹了口气，便合扇退回了角落。

“云儿，你可是查出了什么？”

听到莫凌问话，本来静静立在叶小楼身旁的沐云枫走上前，对着牌位跪下，用固有的温雅声音缓缓道：“不必再查了，弟子便是刺客。”

此言一出，四下里顿时一片哗然。

莫凌怔了怔，拂袖皱眉，“随你。”人便起身离去。

叶小楼愕然，上前半步，“沐师兄，明明……”

“住口！”沐云枫一声厉喝，叶小楼皱紧了眉，却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楚文笙脸上一片惊愕，方欲上前，却被南洛寒拦住了，“这一次，就当是云枫对笛儿的补偿。”

南洛寒沉沉望着那个消瘦的背影，那样城府深沉的人。唉，即便知道自己被利用又如何，还是放心不下，心疼不已。

“沐公子说笑了，公子武艺高强，在下尚且不是对手，又怎么会单单伤个侍童呢？”

沐云枫淡淡一笑，“云枫才疏学浅，不敢与护法相提并论。况且，这等关乎性命的罪责，云枫岂会轻易替他人承担。”

宇文空附身压低声音冷冷道：“若不是怕宫主伤心，我真愿此刻便结果了你。”

沐云枫嘴角带笑，朝宇文空挑了挑眉，“云枫自然不会令宇文护法失望。”遂朗声道，“南山弟子沐云枫触犯古训，恣意伤人，依照门规，判处死罪，即刻执行。”

一片死寂，无人敢上前。

宇文空揪起沐云枫衣领，怒道：“沐云枫，你听好，就算死你也得死在宫主眼前。”

沐云枫挑眉冷笑，“宇文护法，南山古训，云枫也无能为力。”

宇文空放开他，冷冷道：“古训？可笑！伤的既是暗司宫的人，你难道不该回暗司宫领罪么？”

沐云枫浅浅一笑，如同淡雅的梨花，“既然这样，便将死罪改为杖刑一百，押送暗司宫发落，如何？”

宇文空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沐云枫站起身，缓缓朝殿外走去，淡淡的日光照在那纤尘不染的琉璃白衫之上，将他周身衬托得极为柔和，长长衣摆每走一步便荡起一层雪白的涟漪，洁白宽大的广袖拖曳于地，被阳光晕染了一层淡黄色的光华。朱唇依旧妖冶，凤目依旧明媚，那温善的首座弟子，此刻却带了一丝绝尘的孤寂，仿佛本身便不存在于世间。明明就在殿中行走，却恍如天边的白云飘过。翩然缥缈，高不可及。淡淡的光晕在他周边流转，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离去。

殿中众人痴痴地看着这个美的倾城的男子，竟忘了语言。

叶小楼大踏步上前，轻轻扶过那人肩膀，美人转过头，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疏离，令叶小楼不自觉松了手。

直到沐云枫走远，叶小楼还在怔忡，却被人拍了肩，“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跟着看看。”被南洛寒一提醒，叶小楼才恍然迈出殿门。

偏殿名为归念堂，是专司惩戒之地，里面阴暗潮湿，一张巨大的南山古训悬于殿前墙壁之上。

南洛寒拦住叶小楼，“叶师弟，你别进去了，云枫表面看上去温和，但遇到固执的事便绝不会听人劝。而且，首座弟子的威严不是凭美貌获得的……”

叶小楼岂会听他的劝，一把将人推开，闯入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