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浮华如梦相思长-别后1

次日醒来，晌午已过，对面软榻上早已空无一人。

叶小楼起身跌跌撞撞的出门，拉过一旁的小十一，“沐师兄呢？”

小十一被吓到了，边后退边惶惶道：“沐师兄今早天未亮就…走了。”

叶小楼胸口一阵钝痛，那种悲伤压抑在心头，弥漫在四肢百骸。

已经，走了吗？

为什么连道别的机会都不曾留给自己？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很多事要问。

明明不知道这一去何时能回来，又或者，还能不能回来……

就这样，让自己昏睡，再悄然离开，然后，留给自己一个未知，万一……

肩膀被人轻拍了拍。

南洛寒依旧笑得满面风流俊雅，“放心，白宫主定会用上好的药为云枫治伤的。”

叶小楼不理会，依然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悲伤中。

到底，他是怎么想的？

是怕分离时难过，还是，不想与自己有任何羁绊和联系？

“云枫，他一生命犯桃花，男男女女，多少人为他绝世的容貌所倾倒，无论是楚文笙的弟弟笛儿，还是暗司宫的宫主，都只不过是他桃花丛中的一点，真正令他记挂着的，唯有……”

南洛寒怔了怔，怎么差点就说出去了，只是因为看到眼前少年悲伤的眼神跟当年那个无辜的孩子很像？

“终究是白宫主太过喜欢云枫，才致使误会未解之时，便错杀了笛儿。”

叶小楼面无表情，“你也喜欢他么？”

南洛寒被呛了一下，干笑两声，“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他那恶劣的性格没人比本公子更了解，让我喜欢他那种人，还不如杀了我。我说你，该不会一直都把我当成情敌吧。”

见叶小楼没回话，南洛寒怒了，好心好意来开导你！竟然得此离谱的误会！算了，还不如下山去找那小娘子去！

因未曾用药，沐云枫的伤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他自坐上马车起便一直皱紧了秀眉，没说一句话。脸色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倒带了一抹病态的晕红，却衬得容颜更为妖娆。

到了暗司宫，有侍者在旁轻唤，“沐公子？我们到了。”连唤了几声，沐云枫才缓缓睁了眼，一双明眸已不复南山时的温和，反而一片寒凉。

侍者不觉打了冷战，忙低垂了眼。再抬头时，那人已下了马车。

暗司宫湮没于一片潋滟的江南秀色之中，宫内的景致也格外清幽雅致，只是一群穿梭来往于宫内的黑衣人，将这份清雅大打了折扣。

从来都是庄重肃穆的暗司宫，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沐云枫兀自诧异间，一个妖娆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怎样？这是我特意命人布置的，可还喜欢？”

黑衣男子身量纤长，下巴尖俏，薄唇妖冶，双眼虽罩一层黑色薄纱，却难掩其邪魅风姿。这，便是暗司宫年轻的宫主——白依绛。

见沐云枫没有回答，白依绛遂揽过他腰肢，手臂不经意碰到背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了口气。

白依绛发觉不对劲，忙松了手，急道：“怎么了？”一手便要褪他衣衫查看。

沐云枫抬起手臂想要阻止，眼前一黑，便软倒下去。

白依绛慌忙扶过，将人抱在卧房榻上，褪了衣衫，才看到那原本光滑如玉的背脊已是伤痕累累。

叫来宇文空，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白依绛沉声道：“那侍童在哪？”

宇文空面色如霜，“知你不会留他，早在南山便已杀了。”

白依绛轻抚眼罩垂下的黑丝带，用妖娆魅惑的声音道，“还记得去南山前，你承诺了什么吗？”

宇文空凝视他黑丝布里不甚清明的双眸，单膝跪地，“属下自会领罪，不过，有句话还是想问问宫主，这个人，只要听说要见你，都会先废了自己半条命，宫主的一番痴情，究竟换来了什么？”

白依绛心沉了沉，低声喝道：“滚下去。”

宇文空又看了他两眼，方起身退下。

白依绛手指轻拂过沐云枫的青丝，“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权利于我如浮云，为了你，即使让我抵上整个暗司宫又如何？

叶小楼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空荡荡的软榻。

只是走了两日，却觉得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正在逐渐消散，空旷和不安一日更甚一日。

就如同九岁那年，遇到她，又失去她。

时光若倒转，原来自己还是没能好好保护她。

鬼使神差走到空无一人的软塌前，半跪在地上，将脸埋进那人盖过的衾被，淡淡的梨花香还残留在其中。

“师兄……”另一只手握住思念师兄的小家伙，脑海中回忆起那日石凳上的吻，和师兄莹白滑嫩的裸背。

“哈……师兄……好想你……想……”

想触碰师兄赤裸的肌肤，想吻他，想把舌头伸进他嘴巴里翻搅，想揉搓他胸前粉嫩美味的樱桃，想……想把自己送进师兄体内，想冲撞他……

“唔……啊，呼。”

整理自己泄出的鲸液时，少年耳根才后知后觉红起来。

抱歉，师兄，明明你还生死未卜，我却只有龌龊不堪的想法，当真该死。

南山主殿，从莫凌身后盈盈走出一个身着淡粉色水罗裙的少女。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身形曼妙，亭亭卓立。

众位弟子皆大睁了双眼，直到莫凌狠咳了一声，才换回众人的神志。

“这位是老夫的女儿——莫雨凉，以后便是你们的师妹。”

众人哗然。

小十一低声问南洛寒，“南师兄，师妹为何会来南山？这里可都是男弟子啊。”

南洛寒摇了摇纸扇，一副事不关己的风流做派，“莫非是来相亲的？”

小十一死死盯着莫雨凉，压低声音郑重道，“师妹生得真是好看，十一长大了，定要娶她做媳妇。”

南洛寒拢了扇在他额上敲了一记，“你个没出息的，这师妹身材虽好，论样貌，可远远不及云枫。莫说云枫，就是我家小桑桑，她也及不上一星半点。”

小十一摸了摸被敲痛的额头，小声喃喃了一句，“我又不是断袖。”

当晚，叶小楼独自躺在碎清居中，闭了眼，便是那桃花般的绝世容颜。果然，当那人已不在，空气中便没了那份温暖和安心了吗？

什么时候，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已经占了这么大的位置？难道已经过于她？

闲步于碎清居外，幽密的竹林内竟传出舞剑的声音，叶小楼警觉，手握剑炳走进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