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轩窗酌酒醉海棠-隔阂1

叶小楼起身走出船舱，披了张毯子在那人身上，“师兄，怎么不进去？当心淋了雨生病。”

沐云枫转过头温柔一笑，“不妨事，你看这雨，连绵，却不失旖旎，带着特有的淡香，好一场江南烟雨。”

叶小楼没答话，只伴着细雨轻轻打了个喷嚏。

沐云枫噗嗤一笑，靠过去将毯子展开，勉强能罩下两人，又道，“若是你父亲在这里，免不了又拿这蒙蒙烟雨吟咏一番。”

叶小楼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低头在师兄肩膀蹭了蹭，听此话，微微有些怔忡，抬头问，“你，认识父亲？”

沐云枫扫过一片朦胧的雨雾，温声道，“叶兄算是我沐云枫此生为数不多的知音。”

叶小楼低头喃喃，“书呆子一般的人，也能成为知音！”

沐云枫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笑着，“小楼，知音固然难求，伴侣却更不易得。此刻有你，我已无他求。”

叶小楼呼吸一滞，双颊绯红，转头一眨不眨盯着沐云枫。

“师兄，进去吗？我想吻你。”

河岸旁，站了两位黑衣男子。一个身姿妖娆，双目罩了层黑纱。另一个，大半张脸都蒙了张黑布，唯一露出的双眼却不带一丝神采。

“宫主，不追吗？”冷冷的声音。

妖娆的黑衣男子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

“我们去洛阳的潼关城等他们。”

“潼关城？我们难道不该去首阳山的风诀谷么？”

妖冶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黑布中的目光沉了沉。

洛阳城要比汴州城更为繁华。

各种摊贩罗列了满满一个长街。

沐云枫牵了叶小楼的手，行走在喧嚣的人群中。

“小楼，饿了么？那边有水晶糕，要不要吃？”

温柔的话语，伴着好听的声音，尽数荡漾在耳畔。

叶小楼默默点头。

水晶糕用素白的糯米裹了甜腻的馅料放在笼屉里蒸，再洒上一层黑芝麻。

油纸包着的成品，黏滑中泛着光泽，就如剔透的水晶，再配上点缀其中的黑色星辰，煞是好看。

热气腾腾中，香醇的味道肆意弥散在空气里，很是引人口水。

叶小楼很快就吃掉了一份，眨着眼睛，“师兄……”

不够吃？

沐云枫温温一笑，在他脸颊捏了一把。

叶小楼怔了怔，耳根一红，迅速低头看着空空的油纸。

没想到如此高挑的少年，居然也能用可爱来形容。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比晶莹剔透的水晶糕还要诱人么？

“等我。”

素白的衣衫轻轻一摆，又走进了那家门庭若市的店铺。

美男子自然吸引了一群女子，不一会，那个清瘦俊雅的白衫便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叶小楼也不急，只在原地安静等着。

“公子没有抢到么？”好听的声音传来，带着女子特有的恬静。

叶小楼抬起头，粉色裙裾的女子青丝如云，样貌不美，顶多只能算清秀，却自然带一股温婉的柔美。

叶小楼对这样的女子很有好感，遂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女子巧然一笑，递过手里的纸包，“正好我这里多买了一份。”

叶小楼原本要拒绝，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又接过了。

女子柔声道，“听公子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

叶小楼嗯了一声，许是觉着太过冷落了对方，遂又淡淡补充，“长安。”

“长安？离我的家乡不远呢。只可惜……”眸光黯了黯，“也许，君羽城的名字早就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忘了吧。”

叶小楼心中一颤，忙扶过女子双肩，“你是说，哪里？”

女子怔了怔，“……君羽城。怎么了？”

叶小楼放开那人肩膀，目光有些游离。

“没事，想起了一些事，抱歉……”

“没关系。哦，对了，奴家名唤流碧，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叶小楼。”

“虽是萍水相逢，却觉与公子十分投缘，不知日后再见，可否以知己相称？”女子脸上带着令人舒心的微笑。

叶小楼皱了眉，从腰侧取下随身佩戴的玉坠。

“知己不必，朋友便可。这是前些时日在寺庙求的玉坠，当作水晶糕的回礼。”

流碧怔了怔，却不敢接，“公子，这么贵重的回礼，奴家……”

叶小楼不耐道，“寻常之物，不必推辞。”

流碧只好接过，感觉到身后渐渐逼近的杀气，淡淡一笑，“公子，奴家还有些要紧事，先告辞了，以后有缘，自会再见。”

粉裳已渐渐远去，叶小楼的视线才转回来。

面前人一脸的寞然。

眼里罩了层冰冷，一直凉到心底。

见叶小楼看他，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却不像以往那般笑得从容，勉强胜过温柔。

“旧识？”

没有收到回答，沐云枫走上前，两手用力将人按在墙上，“怎么不说话？嗯？聊了那么久，还互送了定情信物，人走时还要含情脉脉的看着，是你旧时的恋人？”

沐云枫用力过大，压得叶小楼有些烦躁，“我只不过与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沐云枫放开那人，“只是说两句话？那玉坠是什么？不是定情信物？还有这水晶糕，既然收了人家的，我费了好大精力排到的这一份就别要了！”

精致的糕点狠摔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沾染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叶小楼默了默，败下阵来，语气轻软，“师兄，不过是个玉坠而已，你若想要，我再去求一个来……”

那人却只留给了他一个修长的背影，孤寂而又落寞。

默默走在长街上，叶小楼有些魂不守舍。

无论何时，那人留给自己的，都是那一抹决绝的背影，吝啬的连回头都不曾。

恍惚又想起了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君羽城……

一阵风吹过，只觉自身后被人点了穴道，就此昏迷……

再睁开眼，已被绑在了粱柱上。

面前站的是四个手执长剑的黑衣男子。

叶小楼冷冷道，“暗司宫的人？”

没有人回答，叶小楼哼了一声，便闭了眼不再多言。

过不久，果然，暗司宫护法宇文空走了进来，冷声道，“别来无恙，少主。”

叶小楼没有睁眼，语气淡淡，“为何抓我？”

宇文空并不看他，眼神冰冷，“暗司宫杀人，需要理由吗？”

“回禀护法，人已抓到。”

又一黑衣男子走进通报。

宇文空转身看着叶小楼，冷笑，“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