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精神病保姆

牢城逃犯究竟有谁，只有12位牢头知道。

牢城独立于三界之外，选拔看守的方式十分特殊。黄泉的尽头有一个湖，叫做影湖。常有亡魂留恋人间迟迟不愿投胎，无处可去，顺着黄泉一直走下去，就会走到影湖。

喝下湖里的水，便能断情绝爱，自此了无牵挂，安心去投胎。据说在斩断情根之前，会在湖中看到生前最爱之人的倒影，得名影湖。

三界有一相交之处，是大海深处的一座仙岛。无人知道选拔的时间，这座仙岛的出现就意味着选拔的开始。岛的中央有一石碑，碑上刻着参与选拔之人的名字，数量不定。牢城之首率先查看名单，随后告知天界与地府。

参与选拔的人在影湖集合，需喝下一碗影湖中的水，没有晕厥之人会成为牢城看守。因为断情的过程极为痛苦，多数人会晕过去，剩下的是天生七情六欲薄弱的人，最适合做牢头。时日一长，七情六欲会慢慢恢复，而牢头需要定期复用影湖之水，终日与虚空、牢狱为伴，直到生命的尽头。

吴牢头闻言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丢给李瞎子。

李瞎子打开，读完，复又合上，卷轴在他手上消失了。

“告辞。”李瞎子拄着拐杖，转身欲走。

吴牢头喊住他，“秦越没被选上，是因为你。”

“你一向是最有私心，也最聪明。曾经你也是这么躲过去的。”

李瞎子精通药理，少年时害怕自己成为牢头，研制出魔草水，提前服下，抿一口影湖之水，会直接晕过去。做牢城看守是三界第一苦差，李昱麟没被石碑选中，但秦越中签了。他舍不得，于是哄着秦越服下魔草水。

秦越选拔时，考官是吴牢头。他早知晓魔草水的存在，却放任秦越作弊。不情不愿的人，无法履行职责，何苦逼迫。他年少时也是城隍的一员，与李瞎子虽算不上熟悉，但也认识。服用影湖水的时候他就站在李瞎子旁边，见他浅尝一口湖水便晕了过去，便知此事有鬼。李瞎子一辈子都没遂愿，就让他顺心这一次。

他蓦地回头，独眼像利剑一般钉住吴牢头。

“你留住了谁？谁也没留下，徒增一身伤痕。”

“李昱麟？还是现在的秦越。”

李瞎子嘴唇颤动，最终只说：“与你无关。”

吴牢头看着他蹒跚的脚步，轻声回答：“我怕你不得好死。”

李瞎子没再回头，走进黑暗。

张灵风打着方便办案的旗号，也搬进了秦越的别墅，反正房间多。

第二天一早，三人用完早饭。

林玉擦干净嘴巴，问秦越：“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秦越把盘子收进洗碗机，仔细想想，度假村的项目还未开始，公司可去可不去。

“没事。”

张灵风眼看快上班，飞速穿鞋，“我组长盯着我，今天必须去，先走一步。”

又只剩秦越、林玉，秦越莫名有些不自在。他又将洗碗机中的碗取出，准备自己一个一个洗，磨蹭时间。

林玉吃完后，自觉来到他旁边，拿起沥水篮中的盘子，用干帕子擦水。

他做得自然，也没察觉秦越缓缓地向旁边移动，二人之间隔着半个洗碗池。

“郑夫人的日记，她拜托我交给她的父母。”林玉擦着碗，思考该如何还日记又能提醒二老。

秦越手一顿，以他的身份肯定认识郑夫人的娘家裴家，“裴先生警觉，但裴夫人性子柔和，比较容易接近。”

林玉将碗放回碗柜，关掉水龙头。不知秦越在想啥，明明洗完碗了，还放任水哗啦啦地流。

“重要的是，如何提醒他们，郑海融有鬼。”林玉直视秦越的眼睛，今天的他总是闪闪躲躲。

秦越错开目光，又开始擦拭洗碗池边的水，假装自己很忙。

“还是要有证据才行，张灵风说那纵火的保姆很是古怪。可以从这里入手。”

林玉摸着下巴，他也有所感，这个保姆纵火之后，静待警察上门，对罪行供认不讳。但最新的新闻报到中写道，她是一位精神病，是在完全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纵火，所以可免于刑事责任。裴家不同意，三番五次上诉，闹得满城皆知。

二人又来到张灵风所在的警局门口，这案子在青蓝区发生，主要由青蓝区警察局负责。

张灵风很快出现，敲敲车窗，“你们来得正好，我要去看守所补保姆纵火案的笔录。这个保姆是个精神病，时清醒时不清醒，难搞。”说罢，开门上车。

车是林玉开的，因为秦越伤还未好，让他多休息。

他车技不错，又稳又快。

下车的时候，林玉被秦越拽进小巷子。

“你要一直拉着我，隐身术才有效。”秦越打了个响指，万般不情愿，但只能让林玉牢牢地牵着自己，不然隐身术对他就无效。

林玉乖巧点头，之前就被秦越抓惯了，不觉两个男生牵手有什么不适。反正都是为了工作。

林玉的手修长，丰润白皙，指甲柔和而有珠泽，触感如温润的羊脂玉带着他的体温。

张灵风打开审讯室门的一瞬间，一位身着灰色囚服的妇人猛扑上来。

“夫人，您回来了，我去给您做饭。”她恭敬地对张灵风说。

林玉打量那位妇人，她眼里空洞无神，头发大多都白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记得新闻里曾说，这位保姆不到六十，怎会如此老态。

这保姆从郑夫人生产之后就是郑家的保姆，足足做了五年，深得郑夫人信任。

她没有精神病史，是她的女儿申请精神病鉴定，检察院将其鉴定为精神病。

“莹莹，饿不饿，夫人今天送了我好些东西，妈妈做给你吃。”那妇人眼里满是慈爱，痴痴地望着张灵风。

张灵风敲敲桌子，拿起纸笔，拉开凳子坐下，“关于案件的细节，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精神病人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不能够辨认和控制的自己的行为，录笔录时需要监护人。

可保姆的女儿要么联系不上要么一直推脱，始终不愿配合。

导致录笔录需要选择在保姆清醒的时候，但她清醒的时候会沉默地回避，例如现在。

死寂在审讯室里弥漫，妇人缩在墙角，头使劲埋在两膝之间。

张灵风的耳机里传来指示，告诉他今天就到这里。他摘下耳机，整理空白的纸张，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