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心思

清晨，太阳光透过纱窗照亮了整间屋子时，荼蘼才缓缓醒过来，舒舒服服伸懒腰，要知道经过打斗，昨夜她睡眠质量极好，睡得格外香。

走下二楼，望着坐在方桌前恹恹的一行人，荼蘼有些惊讶。按道理讲，梦魇已经被陆枕风除掉，他们不应该还是一副被吸了阳气的感觉啊。

“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荼蘼靠在楼梯扶手，忍不住开口问。

“荼蘼大人！你不知道，岁岁喂的药好苦啊，比我的命还苦！睡不着，根本睡不着。”木舟哭丧个脸。

本来噩梦做到一半又被强制清醒，加上嘴巴里苦涩的药汁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岁岁忿忿不平的抬起头反驳：“良药苦口！”

荼蘼挑了挑眉，看着坐如钟的修士和四仰八叉的木舟，没来由扶额叹气。这傻缺孩子，和别人家孩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说起来，我等还谢谢岁岁妖捕，若不是她的草药，说不定被梦魇住一时还脱不了身。多谢岁岁妖捕和荼蘼妖捕出手相救。”修士齐齐说道。

岁岁红着脸连连摆手，对比木舟的抱怨，岁岁气的直接一个爆栗子在木舟头上。

荼蘼转过头，装成老板的梦魇已经死去，那早上她们应该吃什么。这样想着，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兜兜转转找到后厨，却见瓜果蔬菜早已腐烂，米缸里的大米也发黑生了虫，煮一碗清粥都不行。

灶台倒是收拾的干净，想必是岁岁煮药时清理干净的。

如此想来，竟连饱腹的早餐都没有，还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到下一座城池。想到这个，荼蘼难得也精神萎靡。

走出厨房，荼蘼想了想还是填饱肚子要紧，准备碰运气爬树偷几个鸟蛋或者摘些果子。

刚走出门迎面就撞上了陆枕风，后者显然也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衣裳带着朝露的气息，有些湿润。他进了客栈，放下手里抓着的一把野菜，以及从袖子里掏出十几个鸟蛋来。

“一早看到厨房没什么可吃的，于是出门怕走远了，只找到这些，可以勉强饱腹。”

陆枕风说罢，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楚暮，随后从另一边袖口取出一把野梅子塞到荼蘼手里。

“歉礼。”

陆枕风淡淡说道。

荼蘼努努嘴：“别以为你掐我脖子的事是一把野果子就能道歉的，野果子我接受，道歉不接受，没诚意。”

陆枕风笑笑不说话，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连声应了三个好。

“我说，你们那个门派还要走多久啊？”

荼蘼边说，边将梅子塞进嘴里，尝了尝味道，野梅子酸甜可口，还不错。不得不说陆枕风捉妖有一套，摘果子也有一套。

陆枕风回答：“算算脚程，今日午时差不多能到清虚门山脚下的小镇。”

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楚暮带着一锅野菜蛋羹出来。真是难为他，不仅担负照顾师弟们的任务，还要学会做早饭。反而是陆枕风这个大师兄，什么都不做，当个吉祥物。

上午的太阳还不算太毒，修士和妖捕的关系明显好太多毕竟已经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了，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比预想中快，荼蘼她们很快来到清虚山脚下的小镇，和人妖混着生活的小镇倒没有太大的不同，普普通通。

不过楚暮的脸倒像一张活着的通行证，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这边一个小楚修士好，那边一个楚暮修士好，感觉和谁都很熟，和谁都能聊上一两句。

楚暮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悻悻说道：“往日在门派我都是做些跑腿的活儿，一来二去，也就在小镇混了个脸熟。”

言尽，荼蘼又看看陆枕风，要说陆枕风这个人，算是她活这么久看到的第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且不说他的脸好看，他周身的气质就是高岭之花拒人千里之外。

但是小镇的人连楚暮都认识，连身后几个修士也脸熟，唯独对有辨识度的陆枕风不认识。

荼蘼心下狐疑，难不成陆枕风往日深居清虚见不得人，连山下也不曾来过。虽是这般想着，还是没有问出口，突然灵光一闪，荼蘼反应过来，陆枕风下不下山关她何事，她那么在意干嘛，真该死啊。

身旁的陆枕风看着荼蘼变幻莫测的脸色和自言自语，不由得看的入神，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

山下小镇是入清虚门的必经之路，楚暮难免遇上了另一个师兄带队的修士。看样子他们刚刚捉妖回来，刚经历过一番苦战。

妖血沾染上他们惨白的道服，仿佛殷开的朵朵血花。他们身上的伤痕经过简单的处理包扎，看起来并无大碍，至少走起路来中气十足。

只见那位师兄背后的罗盘飞快的转动，直到他将罗盘取下放在手掌，指针才停下，直直对着木舟的方向。

只见他刚走上前，就被楚暮拦下，好说歹说才没有当场动手打起来。

“楚师兄！你怎能和妖怪混在一起，还将她们带到清虚门！”

身后的小师妹义正言辞，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她可不管师兄维护什么的，抬手熟稔的抽出一张朱砂符纸，符纸燃烧化作一缕金光朝苏苏面门打去。

楚暮没有料到变故，来不及伸手拦下小师妹，就惊恐的看见金光，吓得不敢动，心里直呼完了完了。

荼蘼伸手，在距离苏苏眉心一寸的地方拦下了金光。手握拳头捏紧，待荼蘼放到自己面前展开，只见化为灰烬的符纸。

如果她没有及时拦下，想必这缕金光会刺进苏苏眉心，在她身体里灼烧，直到她魂飞魄散。

荼蘼想到如此，明明苏苏什么都没做，却差点小命不保。

荼蘼拦下了符纸，小师妹看到符纸竟然没有灼伤她的手，有些惊讶的往后一躲。前者面色不动，将手中的灰烬如数奉还。

点点火光落在她道服上滋滋作响，很快就灼伤了衣裳之下的皮肉，疼的她泪水直流。

“你们清虚之人还是一如既往，看见妖就要下手不问对错，真是让我又一次大开眼界。”

荼蘼一句话说的楚暮尴尬的笑了笑。要知道当初初来乍到流渊，师兄弟们也是如此，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也认识了自己的想法错误。

“你莫非就是来自流渊的妖捕荼蘼？掌门和未染师叔祖书信往来有提及。相逢即是有缘，虽然我小师妹有错在先，但是你也不该这样伤人。她又没伤到那位妖捕姑娘，你这番举动好生无礼。”

另一位师兄一番话说的好不道貌岸然，让荼蘼不由得皱眉，难不成人人有神根都能做修士，一点也不在意品行。

这一点，荼蘼想对了，只要有神根，人人都可以修炼飞升成为神族。不少弟子会因此有些眼高于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火块不落在你脚背上所以你不觉得疼。且不说分明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偷袭我妖捕门妖捕，若不是我反应快，要不然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岁岁的灰烬。你若是好好道歉，我还能既往不咎，你这个态度维护自家小师妹……”

荼蘼顿了顿，刻意看向疼到哭的小师妹，继续放狠话：“很不巧，我也护短。谁伤了我妖捕门捕快，谁不得好死。”

说时迟那时快，白绫出手从无败绩。只见那位出言不逊的师兄被荼蘼一白绫扇在地上。而他完全招架不住，根本不是一条白绫的对手。

在大街上被打倒在地上，尤其在师兄弟面前，这和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捂着胸口艰难的直起身子，一瘸一拐走回刚才站的位置。

正当所有人觉得事情过去后，他手中射出三枚毒针，对准荼蘼的腰间。

被旁人的剑鞘打掉，才注意到荼蘼身侧站着的男人。师兄睁大双眼这时候才认出是哪位大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直到他们先行一步走远，才喘着粗气由小师妹搀扶着。

他知道，那是那位大人对他的警告，他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只怕之后在清虚的日子会很难熬。

想想，他一把推开小师妹，若是往常见到她这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样子早就心疼，但是此刻比起他的前途，却是恶语相向：“都怪你，若不是你突然出手导致关系急剧恶化，我也不会被那位大人记住。都怪你，红颜祸水……”

岁岁倒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更喜欢和荼蘼贴贴罢了。荼蘼大人看起来好厉害！荼蘼大人神之右手好快！好崇拜荼靡大人啊！

“岁岁，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明目张胆的说喜欢我。你的碎碎念，念出了声儿，虽然我很喜欢，但是我也脸皮薄。”

荼蘼眨巴眨巴眼睛，岁岁也眨巴眨巴眼睛，只见她忽然炸毛躲在了木舟身后，呜呜，好丢兔脸。

陆枕风不动声色的趁岁岁离开趁机走到了荼蘼身边，离她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看起来，荼蘼很受小动物喜欢。”

陆枕风没由头说出这么一句话，让荼蘼有些迷糊，看了看身后炸毛的兔子，撇了撇嘴，颇有些得意：“那可不！我可是万人迷，懂不懂妖捕门一枝花的含金量。跟姐走一起，是你的福气。”

而身后锦瑟还是记昨晚上半夜睡觉的仇，也阴阳怪气的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妖捕门一枝花，我看是一枝霸王花！”

说好的鱼只有七秒记忆这个定律在他面前一点都不好用。

荼蘼回过头，才不会跟他计较，只是直直盯着锦瑟对陆枕风说：“今中午我要吃鱼，红烧的清蒸的油炸的，我！都！要！”

说实话，带上锦瑟完全是因为他是吉祥物，但是从这几天遭遇的事情来看，他这个吉祥物一看就是摆设，一点也没转运。

这样想着，楚暮很快找到了一家味道极好的饭馆。他们家刚好做鱼是一绝，尤其是麻辣鱼，爽辣开胃，但同时出名的一道特色菜是烤全兔和狗不理包子。

只能说，楚暮是会找饭馆的，一下子内涵三个妖捕。荼蘼只能庆幸好在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原型，不然她真的会谢。

好在修炼成妖之后，与畜生道不再有什么干系，倒也不存在兔妖吃兔肉是同类互食的情况。

“这条鱼麻辣真好吃！锦瑟你说，如果是修炼得道的鱼妖做成麻辣鱼会更好吃吗？”

木舟问出一句，锦瑟脸瞬间黑了一大半：“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会进牢里蹲。还想试试吗，由荼靡大人亲自逮捕。”

听到荼蘼的名字，想到被她逮捕，木舟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算了吧，他还想全须全尾的活着，不想缺胳膊少腿。

木舟说不过锦瑟，又转头看向岁岁，找她搭话：“岁岁你怎么不吃啊，我给你讲，这个烤全兔可好吃了。”

听到这句话的岁岁眼里噙满泪花：“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荼靡忍不住，给了木舟一个爆栗子，好好的招惹两个都不痛快。

“兔兔，哦不，岁岁，来吃胡萝卜！”

锦瑟将炒胡萝卜丝夹到她碗里，却听见岁岁哭的更大声：“兔兔不喜欢吃胡萝卜！根本就不喜欢！”

“岁岁吃点菠菜吧！”楚暮没办法哄着岁岁吃青菜。

“嗝，楚暮师兄，你真是个好人。”

荼蘼可管不了那么多，她的嘴巴就没停过。眼见着陆枕风将青菜夹到她碗里，荼蘼的脸色也跟青菜一样绿。

“我不吃草，禁止投喂，谢谢。”

荼蘼将碗中的青菜夹到岁岁碗里，看着岁岁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感叹一句。

“可是我觉得你更可爱，如果吃青菜不只吃肉，营养均衡更可爱。”

陆枕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哥，你真的，我哭死。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听妹妹我一句劝，你不适合这个类型，你只要持靓行凶就好。”

陆枕风听不太明白荼蘼的话，但总归觉得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