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死人湖？女人湖？！”林忍冬听见湖的名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们应该是从城里来的人吧，可能对这种落后的小村子不太了解。”白禾爸爸拿起茶壶又续了一杯茶。

“社会变好了，国家也呼吁‘生男生女都一样’，所以大家总觉得‘重男轻女’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事了，但是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这种现象依旧存在。”

”他们缺钱，缺青壮年耕地，外出打工赚钱，每个家里都巴不得多几个男孩，还有人只是为了续香火，于是大家只要生不出男孩就一直生，村里有户人家都已经有八九个姑娘了。”

“长大的女孩基本就被迫嫁给村子里的人，继续延续‘香火’，很多都是上个初中高中就下来了，甚至有的都没有学上，因为大家都默认着这些姑娘受到的教育越多就越容易离开家，有的姑娘性子烈，死活不嫁人，就跑去投湖了。”

林忍冬：“就这么死了？她们为什么不跑啊？往外跑就可以了啊！”

白禾爸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带着难过，“她们往哪跑啊，没钱坐车，用脚走又会被抓回去，反抗激烈又会被锁起来，能在这个村子里走动已经是他们给女孩们最大的自由了。”

“每一年都有女孩投湖，一年死在那个湖里的女孩有十几个。”

好像她们选择死亡不顺从已经是最大的反抗了，这种反抗以生命为代价。

白禾爸爸所说的关于村子和女孩的每一件事都让众人震惊。

会有强迫女孩的事发生，但是没人报警没人打官司，甚至没有人去闹，女孩的家属会劝她们把孩子生下来，会说“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是你的不对呀，不如就这样吧”。

震惊之余，觉春来开口问；“您知道村里有一户人家叫刘金城的吗？”

“这个我记得！他家的女儿跟白禾关系很好，跟白禾同一年考上了大学，那女孩性子烈，硬气，家里不供学费也不知道她怎么读完了高中凑上的学费，最后也考出去了。”

逢晓想起那家阴气最重的人家，男主人就是叫刘金城，但是在家里可没看到什么女孩子，难道是考出去再没回来？

白禾爸爸开口说了答案，“好多年她都没回家，去年却不知道怎么回家了，回家第二天就投湖自杀了，他们家到现在都在外面说她没良心，父母白养了二十多年。”

几人对了对眼神，那家人瞒着不说，这事儿指定不是自行投湖这么简单。

“打扰您了，很感谢您能够告诉我们这些。”

一行人走到门口准备告别了，白禾爸爸又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想问个问题啊，不知道会不会冒犯到你们。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事儿，真的是鬼干的吗？世界上真的有鬼？”

逢晓内心想着，害，你面前杵着五个呢，惊喜吧。

“有时候人比鬼可怕不是吗？”觉春来礼貌性对着他笑了一下。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告别了白禾一家后，几人回小旅馆的路上，基本能确定这个村子被阴气笼罩是那些女孩在报仇。

“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去那家看看，一切都是从半年前开始的，重点在那家人的女孩身上，她肯定是带着什么，或者干了什么，不然不可能因为她一个鬼魂，整个湖的怨鬼都可以突破封印。”觉春来觉得这件事差不多已经有了眉目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去了村子里，觉春来一个人去湖边，让明云他们去刘金城家里打听情况。

“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起？”逢晓冲着孤身去湖边的人的背影扬了扬下巴。

夏竞：“我们跟上去可能就灰飞烟灭了，老大要强行去锁那只鬼，我们跟上去帮不了任何忙，甚至可能会被误伤。”

“强行？你们正常流程是什么样啊？”逢晓很好奇。

“用我们的真心感化它们吧，我也讲不清楚，但是反正很麻烦效率很低，老大每次都强行先锁了再讲别的，所以我们业绩比别的组好的多。”

说到这夏竞还有点骄傲，比别的鬼多拿钱呢！

到了刘金城家里，男人依旧病恹恹的样子，女人依旧浮肿，男孩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明云一遍一遍询问着他们过去真的没有死在那片湖的亲戚吗，两个人咬死了不承认。

逢晓通过昨天白禾爸爸的话，已经能弄明白大概是怎么个事了。

大概是父亲母亲吸女孩的血来养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弟弟，因此女孩变成鬼以后，从某种程度上也吸回了那些“血”，也能解释明白为什么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开始变得干瘪，他们所有人都是吸着女孩们的血过得安乐的。

逢晓生前晚上会把爷爷留的一些鬼鬼神神的书当做鬼故事看，她现在隐约想起来，这类鬼有名字。

“食气鬼，专业的说法大概是这样的。”逢晓小声给林忍冬和夏竞说着，“会吸食身体弱的人的魂魄，会让人变得体虚多病，这么一看好像确实是能对上，那些女孩生前的经历确实也更容易形成这种鬼身。”

明云被二人始终不说实话的态度气得青筋都若隐若现了。

“你们装个什么劲，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以前有一个大女儿！”明云看起来恨不得要动手了。

女人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谁跟你说的这话！？我们家只有一个男孩！”

几人都要被气笑了，都点明了还不承认。

“你百般不承认，该不会这个女孩不是投湖死的吧？她是被你们杀死的？”逢晓风轻云淡开口扔下一个炸弹。

臃肿泛白的女人被踩了脚一样反应极大，“你们出去，我们不需要你们帮我们除什么鬼了，我早就和村长说了，我男人只是身体不好，我们家没什么问题……”

“你现在是在想，男人死了也就死了吧，不死也没有任何劳动价值了，反正你活着就行了是吗？”逢晓有点怜悯地看了女人一眼，“你觉得你女儿会只报复她那操/蛋的爹和莫名其妙的弟弟吗？你以为你作为母亲不作为，甚至可能是帮凶就逃得过了吗？”

”你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也有变化吗？”逢晓瞥了一眼她的手。

女人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仿佛被水泡过发白肿胀的手。

觉春来刚好推门进来。

“不要看一眼你们的女儿吗？”

“哈，她自杀了还要报复我们？我们养她二十多年她就这么死了都没报答我们，个死没良心的还报复我们？”女人脸上挂着尖酸刻薄的笑，但是不难看出有一丝惊恐。

“是吗，你身后的刘招娣可没说她是自杀。”

那刻薄的笑凝固在女人的脸上，逢晓感觉自己在看现实版鬼片，主人公缓慢而僵硬地转头。

女人身后女孩脸上全是被殴打的青紫，浑身湿漉漉，素白的手把额前粘着的碎发拨开。

“好久不见，妈妈，弟弟过得还好吗？”

臃肿的女人这一刻居然没有恐惧，她脸上充斥着愤怒，“好？这些事都是你干的吧，你死了都不让我们安生！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赔钱货！”

逢晓都有些诧异，这人见了死而复生的女儿非但不怕，居然还能如往日一般破口大骂，这算什么？刻在骨子里的“护崽儿”吗？

“你们也从来没让我安生过啊，我活着的时候不敢反抗，死了法律又管不着鬼，不让你们吃点苦头怎么行。”女孩笑着搭上女人的肩膀。

那一瞬间这个刻薄的女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出体外。

觉春来上前一把拉开一人一鬼的距离，“我跟你说过了，你做这些事情本来就违反规律了，你还要吸食他们的阳气，再这样你离魂飞魄散也不远了。”

刻薄的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女孩甩开觉春来的手，“但是我活着，死了，魂飞魄散都有什么区别呢？我活着的那二十多年也没有多自在，消失就消失，我又不想入轮回，但是我要他们一起给我陪葬，这个村子欠我们所有人！”

素白的脸上本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秋水，随着话音落下那双眼睛如死水一般深不见底，原本伤痕累累的脸开始愈合。

“他们欠我们许多条命，用命还都不够。”女孩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又一个鬼魂，无一不是湿漉漉的。

林忍冬和明云靠近站了一下，随时准备出手。

夏竞看到情况不对，手指点了一下女人和那病入膏肓的男人，两个人瞬间消失了，逢晓一瞬间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很像地府。

觉春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那沓印刷的符，朝着刘招娣扔过去。

符纸覆盖包裹着散发怨气的鬼魂，缝隙中还会漏出几丝黑气。

“什么情况！”逢晓感觉周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是又很难说清变化在哪里。

夏竞：“我催化了一下怨气，这时候她容易露出破绽，我们可以侵入她的神识。判官负责判断好坏，以此决定灵魂的轮回，我们做的和判官差不多，只是我们最终是需要净化他们的灵魂，而不是审判。”

说话间，周围已经完成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