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端木悠，彩佳和萧萧三人正默默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与各有野心的人类擦肩而过，

“现在去哪儿？然后做什么？”

萧萧背着手走在后面，询问着走在最前面的端木悠。

“没想好，”端木悠淡淡回应了一句，扭头朝着四处打量的彩佳，“呐，你认为呢？”

彩佳回头瞥了他一眼。

“虽然这周围有无数异灵人的气息，而且大多数是有渊灵的反应的，可是这些人大部分不是傀儡，所以，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解决眼前的，即使没有多大的用处，但至少能拿到更多的傀灵球，将来的敌人或许会少一些。”

“赞成！”

萧萧突然一声兴奋的高呼，彩佳和端木悠只是刚刚说完回头，就看见她手上已经多了一根长萧，眨眼间，那些乱舞的藤蔓就快速展开，抓住了一个刚刚从她身边走过的一名男子。这个人刚刚正在用似乎很畏惧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行动。

“不管是什么傀灵球，我只要夺过来就好了对吧……”

可怖的眼神，喉咙中传来让前面两人也愣了一下的幽深语调。

在萧萧那已经似乎不受控制的可怕眼神中，藤蔓猛地插进了刚刚被她抓住的已经失去抵抗之力的男子的身体里，男子的保护屏障丝毫抵御不了如此强大的音之傀灵球的威力以及渊灵的巨大杀伤力。

顿时，鲜红的血液随着男子的傀灵球被拽出的动作喷洒出来，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血液的腥甜味。

这一下的混乱惊悚了路人，不管是不是异灵人，都开始惊呼着四下逃窜。

端木悠默默皱了一下眉头。

“喂，萧萧，你别那么激动。”

彩佳也回头，一脸平静但是不满地看着被鲜血浸染了全身的萧萧。

可是萧萧似乎很不对劲，她只是一个劲地狂笑着，这让彩佳脸上稍稍爬上了一丝不安。

“焰之傀灵球，”彩佳目光仍旧停留在萧萧身上，但是很显然她是在跟身边的端木悠说话，“没错，这种反常，真的是从萧萧拿到了焰之傀灵球开始的，她这时的思维，是不是已经混乱到了极限了？”

“怎么可能有那么顽固的傀灵球？”端木悠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了一步，可能想试图阻止一下发狂的萧萧的疯狂行为。

但是他还没走几步，一阵绿色的火焰就从萧萧的手中喷涌出来，将她控制住的无辜的死者燃成了灰烬。

萧萧发狂的笑声让前面的两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彩佳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然后似乎是瞬间感受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

骇灵在她回头的那一刻掩形出现了，身后是其他的同伴。

骇灵这边刚一出现，也不说话，怒视着前方还在发出可怖笑声的萧萧。

美佳瞥了一眼萧萧，然后把视线停留在了彩佳的身上。

“你肯定知道是什么引起她的反常的，”她朝着彩佳开口，“那你也能作出决定，是解除她的痛苦让她回归正常，还是继续这么意志混乱地狂躁着，你知道她没必要遭受这些折磨不是么？再这么放任她不管，她会因为一副躯体承受两个人的思维而彻底崩溃的。”

端木悠听完，慢慢转身。

“焰灵，还真是个阴险的人啊，竟然可以对自己的傀灵球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难道是自己诅咒了自己的傀灵球？”

“我不觉得是她动的手脚。”

骇灵慢慢走上前一步，双手插在衣兜里，认真地看着前面的人的眼睛，用和刚刚端木悠相同的说话语气开了口。

“她是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自己的傀灵球。那孩子内心有她自己的阴暗面，间接造成了傀灵球的顽固表现，也就是说，萧萧现在所做的一切，恐怕正是焰灵以前一直掩藏在心底想做的事，这一切都是她的意志，只是被她自己深深隐藏。你们现在知道了吧，自己抢走了一颗多么危险的东西，除了焰灵，谁能控制得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将毒手插进同伴的体内，拿出你们想要的东西？”

彩佳的眼神充满了对骇灵的深深挑衅。

骇灵紧锁眉头直视着她。

“美佳，动手。”

骇灵突然开口。

彩佳微微一愣，美佳就已经拉扯掉了缚灵线，头发和瞳孔瞬间变成了金色，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她就消失，后一秒就出现在萧萧的面前。

萧萧冷笑着看着她的出现，绿色的火舌几乎和她的出现同步吞噬了她。

萧萧也没得意多久，一串叉形闪电裹挟着地面的烟尘席卷了她，彩佳余光一瞥，看见了刚刚动手的泉雷，于是右手一挥，蛇影剑凭空出现在她右手手心中，准备随时向泉雷发动攻击，后者也不示弱，紧盯着随时可能攻上前的彩佳。

他的缚灵线已经不知去向，紫蓝色的双眸，倒映着他眼前紫蓝色的碎发。

看来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端木悠看见这架势，毫不犹豫丢掉了缚灵线，虽然表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接着他右手一抬，彩色幻波就朝着前面的骇灵径直奔去。

宏光和润风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来，用自己的保护屏障将彩色幻波反击回去。

馨香在一片混乱中跑了出去，顺手拉掉了项上的缚灵线，黑色的双瞳和长发也瞬间变成了灰色。

几乎是听见各种招式就在耳边擦边而过，她不顾一切朝着萧萧奔去。

萧萧却嘴角上扬地看着她跑近。

“我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

她淡笑着说道。

馨香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温怒地看着她没有焦点的视线。

“你什么意思？”

“……焰灵的阴暗面，不亲自感受一下永远不能了解。”萧萧的视线终于有了着落，似乎是她好不容易挣脱了焰之傀灵球的意识束缚，正在努力以自己的思维说话，“真难想象，焰灵是靠什么意志说服自己不顺从这个的自由感，她的傀灵球明明给了她自由感让她为所欲为遵从自己本性的，她却要忍耐。”

萧萧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啊我忘了，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啊，都是你们让她改变的，你们让她变得那么痛苦……”

馨香只觉得怒火中烧，不再多一句废话，挥手瞬间，萧萧就被拔地而起的藤蔓抓的牢牢的。

“我不想听见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外人来评价，你都知道些什么！”

萧萧没有说话，看着她，然后轻轻冷笑一声。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她傀灵球的混乱给她冠上这样的欲望，你以为这样她就能开心了吗！”

馨香尾音还未消散，右手手心就多出来了一把精致的长剑。

那是她的武器，毒蔓剑。长剑顶端镶嵌的灰色晶体球闪着异样的光彩。

萧萧冷冷注视着她。

“你在忍耐什么。”

“……”

馨香死死抓住剑柄，没有回答。

“因为杀人不是你的原则？所以即使我们那样对待你的朋友，你也忍不下心杀人对不对，你在忍耐欲望，就是不愿杀掉我对吗。”

馨香依旧没有发声，右手紧紧握住毒蔓剑，却在微微颤抖。

萧萧仿佛看见了她的精神在一点点崩溃，心中充满了快感。

“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虽然极度愤怒，却还是下不了手，我该说你这样忍耐是可怜还是什么，不杀我你就得不到焰之傀灵球，这点你应该很清……”

她的话被自己硬生生吞了下去。

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想说些什么，却只有浓稠的鲜血从嘴角沁出，然后滑落，眼里唯一的一点聚焦的视线在慢慢散开。

馨香的左手被炫目的绿色光芒包裹着，深深插进了萧萧的身体。

“这世间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吧，”馨香微微笑着看着她，但是笑容却是那么苦涩，“我也不是那么绝对的，好人。”

“……咳……”萧萧发不出声音，只在喉咙处哽咽了一下，血更是止不住地流出来。她的身体因为疼痛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就在那难耐的几秒沉默之后，萧萧的脸色突然变了，绿色的火光一闪，萧萧和馨香都被萧萧体内窜出的绿色火焰包裹住。

馨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和热浪逼的赶紧闭上了左眼，右眼眯成了一条线。

但是她的左手没有从畏惧这逼人的火焰。

萧萧发狂一样嘶叫着，挣扎着，感受到的却是焰之傀灵球被剥离自己身体的空落落的感觉。

馨香瞳孔极度收缩着，咬着牙从萧萧身体里面扯出了焰之傀灵球。

谁都是愣愣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萧萧拼命挣扎，火焰还是渐渐灭去。

刚刚拿出焰之傀灵球的馨香猛地转身，右手紧握着毒蔓剑一挥，一阵仿佛来自遥远世界的魔幻声响起，伴随着毒蔓剑灰色晶体球产生的巨大绿色光波，将端木悠和彩佳瞬间冲击出几米外，被一堆随后拨地而起的钢叉包围住。

“馨香！”

宏光遥远虚幻的声音再她耳边响起。

馨香判断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是叫她继续还是放手，仿佛有什么不属于自己意识的东西在她周围，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感和痛心着。

再一个漂亮的转身，右手握着的毒蔓剑化为光晶消失，手心朝着萧萧高举，一阵灿烂的绿光，如剑一般刺穿了萧萧整个身体。

本能的知道该做些什么，却被馨香巨大的力量震慑住，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

在众人已经缩小的瞳孔中，笼罩着绿色光芒下的萧萧无声从口中喷涌出鲜血，然后娇小的躯体开始下坠，洁白的一身就像一朵凋零的雪莲，掉落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

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无措，不能表现在外的无措感。

再也拿不稳手里高脚杯，任凭它从自己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

杯中深红色液体开始向四周扩散，竟如鲜血般刺痛人眼。印照出斑驳的城堡宝石，以及一张略微苍白的男人的脸。

由里香看着他的背影，一丝难言之隐憋在眉间，更多的还是心疼。

“崎贤大人……”

男人只是用无声去回答。

彩佳默默的扯掉了缚灵线，紫黑色的光晕包裹着她。

端木悠和她的表情看上去平静无比，无法用冷漠去形容，那不是冷漠，是因为愤怒到绝境后的麻木。

尽管美佳在发现异样后向包裹住两人的钢叉注入了更多的力量，保护屏障依旧被发力后的彩佳的彩色光芒取代了她的金色光芒。

“今天就到这儿了。”一直沉默着注视着这一切的骇灵开了口，拦住了正欲起身追赶彩佳和端木悠的润风和宏光。

两人停了下来，和其他人一起沉默地看着端木悠和彩佳跑到了血流不止生死未卜的萧萧身边。彩佳一句话也没说，轻轻抱起萧萧，她的鲜血很快就浸染了彩佳的衣服。

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但是却默契地一起掩形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骇灵一言不发，在那三人离开后，他的目光满满放在了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的馨香的背影上。

然后看着她的背影慢慢下移，倒在了地上。

“馨香……”

宏光轻轻念到，拔腿就朝倒在地上的馨香跑去，跪在她身边，有些不安地将她轻轻抱在怀里，看着她疲倦苍白的脸。

她的左手还死死抓着焰之傀灵球。

众人围了过来查看馨香的状况，骇灵最后一个走到他们身边，看着馨香的脸眨了一下眼。

“心理上承受的巨大压力一瞬间释放后，谁都会突然断了弦。”

骇灵说完，右手探进她左手手心，轻轻转动了几下，焰之傀灵球乖乖落进了他的手心里。

宏光和众人一起沉默着，看着骇灵左手拍了拍馨香的额头，馨香苍白的脸上似乎比刚刚多了一丝血色。

人烟稀少的小巷处，一个人影凭空出现。

“绕过这边的一排矮房，你就能看到骇灵以及他的同伴，还有你的朋友。他们情况不太好，刚刚经历了一场为了你才发生的恶战，现在准备回去了，你要赶紧找到他们，然后把我说多的那些话转达给骇灵。”

黑猫藏在黑影里，那双猫眼闪着令人发寒的光芒。

焰灵深呼吸一口气，不去看它。

“我本来就是来告诉骇灵有关异世界的消息的。”

“恐怕不止吧，”黑猫坐了下来，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我指的是，你在焰之傀灵球里面藏着的秘密。”

焰灵只感觉即使没和它对视也有意思寒意般的不爽感。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感觉略有点不愉快。”

黑猫笑笑，看着焰灵朝着小巷矮房尽头走去。

“那之后，你会怎么样。”

焰灵背对着黑猫问到，黑猫抬头看着她背影。

“虽然我使命完成了，但是我不会消失。等你得到自己的傀灵球后，你就能感觉到我了，因为从我跟你说话那一刻起，我就是你所拥有的依托物了，你有事只需要呼唤我。”

焰灵有点讶异地回过头看着它。

“所拥有的依托物？”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主人了，明白了吗？”

黑猫说完，一溜烟消失在拐角处。

焰灵默默叹了口气：“猫果然还是猫，一旦有了主人，还是野性子。”

“走吧。”

宏光注视了好一会儿怀里仿佛熟睡一般的馨香，抬头对骇灵说到。

骇灵的头却朝向着另一个方向。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才那里有什么东西？”他突然开口问到。

“什么东西？”润风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着和骇灵一样的方向。

“不像是傀灵球，也不像渊灵的反应……”骇灵边说边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寂静中吹过一缕有点发凉的微风。

终于是看见有人影在朝着这里跑来。明明没有异灵人的反应，但是仅仅是身影，骇灵还是被那身影投射出来的轮廓吸引的离不开视线。

这次没有逃避，没有擦肩而过的落寞，他知道，她在凭自己的本意朝着自己跑来。

好像为了这个，他可以等一辈子。

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样，新的重逢，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所以才会那么多年，割舍不下。

“焰灵！”美佳在骇灵之后认出了那个人影，“她怎么会在这里？”

骇灵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不语的姿态。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待。

焰灵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离人群还有几米远的距离，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看了一眼骇灵，又看了眼在陌生人怀里安静躺着的馨香，然后注视着一直目光就在她身上的骇灵，朝着他走去。

“我不知道现在用什么态度对待你比较合适。”

“……”

骇灵也没有说话，或许此刻两人心里想的都不是同一件事。骇灵只能安静等待眼前这个女孩自己把话说出来。

“或许我应该是记得你的，”焰灵没有逃避他的眼睛，直视着他，“我有一个习惯，把那些我不想回忆，让我痛过，受过伤的记忆，放在傀灵球里。”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拂过的波动和人心一瞬间的波纹一起荡漾。

骇灵心里某一处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你们记忆中有我，我却不记得你。可是一个人的记忆链是完整的，从中挑出了一个人的部分，就一定会有一个影子来代替。我现在仍旧不知道你是谁，因为现在那部分记忆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把对你的记忆封存，也不知道你是否是我非常不想再回忆起的一个人。我只知道，如果我的朋友需要我回来，需要我的那段记忆，我可以去面对。”

骇灵至始至终安静听她说着，直到她讲完。慢慢走到她面前，低着头看着她，想要伸出手触碰，却又止住，脸上写满了无奈。

“跟我回去，”他不算低沉却好听的声音响起，“我可以接受你全部的惩罚，只要你跟我回去，看在你那个朋友那么拼的份上。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焰灵看着他，却始终无法开口对他说，好，我跟你走这样的话。

“焰灵，在这里我确信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辉月那若冷却柔和的声音响起，里捷推着轮椅，从骇灵身后绕了出来，“你在森村佑一那里，再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一些东西了，即便是最简单的快乐，这点你早就明白了吧，你不适合那里。”

她明白，即使不说出来她也明白。

有些人失去了一次也许可以挽回，有些人一旦失去了，就会变了味。

那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了。

焰灵望着骇灵轮廓分明的脸，骇灵笑了笑，走上前，将毫无防备的她揽在怀里。

“路程有点远，你要抓紧我。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