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尘埃2

关于谭崇的这个事，我没有告诉我哥，他还要忙着应付他的各种事情，我可以赚钱养他，我可以处理好我自己的事情，他可以不用管我，但不过他要在意我。这样就很好。

但我没想到我还是失算了，我哥陪我回学校领毕业证，我看见校长把那张卡拿出来，他把那些事全部讲一遍，然后我很不爽还要装乖，很憋屈。

他开玩笑似的讲起谭崇的事，说我们两个的感情真好，这是我头一次这么直白的把我的感情暴露在我哥的面前，我哥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我不清楚是什么让我哥变得琢磨不透，但不过我的感情更加不能宣之于口，哪怕这阵情感像江水漫上堤坝，我能做的也只是加固堤坝。我打了个糊弄，这件事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不过我哥的态度让我惊慌，他突然变得不那么喜欢跟我接触，甚至是有些抗拒，于是我更加知道了，我的奢望不会有见光的一天。

但这并不会妨碍我对我哥的好，也不妨碍我想替我哥解决问题，于是，我在王明店上接到我叔电话的那一下，我同意了他吃饭的请求，并且我让王明一个小时后给我哥打电话。万一出了点事，我哥也可以很好的活，再也不受我叔的影响，甚至是我的影响。一个小时，够我叔那个王八蛋死上几回了。

我揣着我哥刚给我买的手机去赴约，做事得留一个后路，我哥一贯的风格，但我不是。

我叔是一个挺势利的人，在追逐着金钱和名利的道路上一骑绝尘，我也知道，钱是一个很好的东西，有钱了你可以拥有一很多人拥有不了的东西。

他让我去的地方在市中心，我每天刻意走小巷，都会匆匆避开的地方。其实不过两条街道，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边的人，可以为了两块钱菜钱吵上半个小时，喋喋不休没完没了，一边的人，却会把那两块钱打发拦路的乞丐，匆匆忙忙自成世界。

我不喜欢任何一边，以至于都带着点嘲弄的意味，却忘了我终究还是要回归社会，我处在一个灰色地带，两边都不是我的归属，无非增加我的孤独。

“弦越来这里”他站在酒店的大厅等我，“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毕竟你也很少来”本来是一番很平常的话，但偏偏拖着个调，便带着些嘲弄和敷衍的意味。

等坐下了，饭菜便开始上，“这里有几千块钱，你拿着，当叔给你的毕业礼物”我的菜还没开始动，他肥腻的脸露出和蔼的笑，由着光打在脸上，猪皮一团，偏偏我最讨厌的就是猪皮。便有些觉得反胃。

“谢谢叔”我没有拒绝，毕竟这钱多容易啊，我哥卖命卖着灵魂的，为了这的就是几张轻飘飘的纸。

“你哥最近还好吧”我仔细分辨着他的语气，应该是我哥做了什么，准备撕破脸皮了。

“我哥……”我装作一无所知，“他是不是惹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也正常，他可是交了一个女朋友啊，警局的”我叔的语气很冲，我却觉得一阵子痛快，连带着用叉子也顺利了几分。我其实很怕我这叉子捅他脸上，会很脏，于是我放弃了。

“我哥他有女朋友啊……他没有跟我讲过”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了，上次翻谭崇的手机就知道了，我怀疑过我哥和那个女警官是在做戏，但不过我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床上那个瓶子，我哥可能有什么习惯吧，但凡喜欢的紧的东西，都喜欢拉回自己空间，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就像我给的台灯。

“叔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给你弄清楚，我哥他……这么大个事情，他怎么可以瞒我呢”我假装坐立难安。“叔，要不我先走了，我问清楚了在给你打电话。”我匆匆放下筷子，假装义愤填膺。我在我叔表情上看出满意，表演很成功。

这一顿我吃的并不好，哪怕是用了很多很多的钱堆积起来的食物，但我觉得却没有我和我哥在路边吃的夜宵好吃，甚至比不上洛阳做的菜。恶心的够可以的，我叔得庆幸，当时我身边不是一个啤酒瓶而是一个玻璃杯，玻璃杯，我叔他死不了，我却不会在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出来的时候我没有认清路，于是在现代的街道里面乱逛，我现在也不想回去，没有为什么。

然后我在一众街道的某个店铺看见了我哥，我哥风度翩翩的，挺适合这种温柔的咖啡厅。他那头是个女生，应该是我知道的刘警官，芙蓉花的娇艳，从这里走过去的人，都会匆匆往那里飘上两眼。

其实我应该早就知道的，为什么硬要等到看到这里呢，我以为我不会嫉妒，我以为我会很自然的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跟那个刘警官说，嫂子好。

我努力的说服我自己，我现在纯粹是小孩子舍不得大人离开的那种难过，但我也知道，这不是的，我也做不到。我不能清心寡欲的看着我哥拥着别人，然后将我的权利给别人。

我就呆呆的站在外面，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王明打电话过来，我才浑噩的结束了我的凝视，挺像水晶球的吧，我哥在里面，我在外面，只能看着或者打碎，这是我和里面的人，唯有的两种接触方式。

斗争与不斗争，我哥告诉我的，人活着得斗争，与所有的一切，我在斗争场上面赢了很多，可我偏偏输了最重要的一件，我输给了情。然后连带着所有赢的都不重要了。

王明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什么，“我之前不是还欠你酒吗，择日不如今天，反正你也成年了”

我答应了，我不喜欢的东西很多，我最不喜欢能让人麻痹的东西，毒品，酒甚至于说所有不真实的东西，所以我有我的噪音法和涂鸦法，至于我实在压制不住的时候会抽烟。

应该说是不是不喜欢，是怕，怕像我爸一样，就着所有人都知道的悬崖一跃，来当做自己伟大英雄主义的殉道，我怀疑我爸坠楼就是这样子的。

活着已经很痛苦了，又何必给自己制造凌迟，来上一遍又一遍，清醒了又沉溺，沉溺了又清醒，我其实已经成年有很久了，一个月了。

我冷静的灌着酒，跟喝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