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狼崽子

“昆爷呢？”离开穆言房间前，我有意问了一句。

“昆爷有应酬，晚些回。”

时至深夜，窗外的车灯亮了又熄，房间里安静过了头，听不到聒噪的杂音。

夹在指间的烟翻来覆去，迟迟没有点燃。

几分钟后，料想他已经回到房间，我收起烟，推开他的房门，里面一片黑暗，床上和浴室都没有他的身影。

我暗骂了一句，打开浴室灯进去洗澡。

昨夜那么疼，一半的原因是我心理抗拒此事，没有做好扩张，再怎么不愿，吃苦头的终究是我。

既然不可避免，何不能爽则爽？他上了我，我也上了他，狗咬狗，恶心的又不止我一个。

想通了，事情就好办了。挤润滑液在手上，我一手扶墙，闭着眼扩张。

水流打在身上，浴室回暖，逐渐升起层层让人喘息加重的水雾，我皱着眉，聆听另一道越来越难以忽视的气息，不耐烦地睁开眼。

“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过来干我。”

昆榆眸中黑压压的，带着不知酝酿多久的风暴袭卷而来，沉着脸将我按在墙上，进入我。

我从没见过他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像是要把我吃掉。

不同于上次的被动享受，这次情事他强势而粗暴，痛觉和快感增长交叠，令大脑出现片刻的空白，我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他掐住我的腰向后带，下身因为这个姿势进入更深，我倒吸一口凉气，脚尖紧绷，回头骂他：“你想干死我？轻点。”

他不语，换了个姿势，之后果然放轻了力道。

还不如不换！

新的姿势裹挟他次次全根深入再缓慢抽出的动作，狰狞的脉络和坚硬程度放大数十倍，给足了让人感受到正在被它操开的空间，逼得我快要发疯。

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挣扎着推开昆榆，手指刚抓住衣服，就被他拽着脚腕拉回去。

他将我摁在地上，全力冲撞，毫不留情。

不可自控的颠簸中，我费了很大力气才点燃一根烟，放在唇边深深吸一口。

他把我翻过来，咬我的唇，舌头破开牙关，液体交换。

我尝到酒味，很淡。

一吻结束，我吸了口烟，朝他吐出烟雾，笑道：“昆爷，味道怎么样？”

他从不抽烟的做派，想必受不了一丁点烟草味，我偏偏不如他愿，我不但要让他吸，还要吸二手的。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痛快。

他不躲不避，没由来地说：“可以。”

可以什么？管他呢。我继续抽烟，扫了眼他身下，嗤笑，“怎么，不行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唔！哈…轻、轻点……”

“我让你轻点！啊！哈……”

从浴室到床上，数不清做了多少次，到最后已经体会不到快感，只剩下被贯穿的疼痛和麻木，如上刑般漫长，仿佛永无止境。

等他再一次释放完，我竭力从床上爬下去，随便套上他的衣服，头也不回离开。

身体极度疲惫，匆匆清理过，头发都没吹，倒头就睡。

昨夜太由昆榆胡来，第二天意识还是恍惚的，下楼梯时眼前一黑，幸好及时抓住扶手，才不至于一头栽下去。

捱过这阵头晕目眩，已经失去吃东西的胃口。

大脑昏昏涨涨，靠着客厅的沙发眯了会儿，再睁开眼，手里被塞了一杯水和几颗药片，有声音在耳边絮叨，听不清在说什么。

太轻了，简直像哄孩子一样。

我心里不喜，仰头把药吃了，撑着虚弱的身体回房间，一点也不想把这具身体软弱的模样摊开给别人看。

锁上门，困意如海潮般铺天盖地涌来，肿胀眼泡发沉，最终抵挡不住睡去。

在梦中，病的一塌糊涂的人成了昆榆。

彼时，昆池长子死于非命，整个昆家尚处于惨淡的白事中，葬礼后，昆榆出现在昆家大门前。

昆榆的生母原是昆池的情妇，早年拿着昆池的钱养小白脸，事情败露后掉了层皮，被昆池一脚踢开。

如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昆家绝后的消息，鬼迷心窍，架着昆榆就要来认爹，好巧不巧撞上枪口，被昆池一颗子弹解决。

情妇的尸体倒在滂沱大雨中，旁边跪着无喜无悲的少年昆榆。

从见到昆榆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个狠角色。

一群只知道争权夺势的蠢货，怎么可能斗得过冷眼旁观亲生母亲死亡的狼崽子。

昆榆在雨中跪了整整一夜，不声不响，不哭不闹，第二天昏死过去，被昆池下令拖进来。

三天高烧不退，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下去了，包括我。

某天夜里，我坐在床边等他死去，少年于冥冥之中睁开双眼，漆黑的眼亮的惊人，完全看不出半分快要病亡的死气。

就像一把火，极尽所能的燃烧着。

那一瞬间，我忽然不期待他的死亡了。

我开始期待昆池的死期。

他将如何赋予他死亡。

我太好奇了。